“唉，真不知道二哥如何想的，怎么就突然娶了楊兮落了呢？”

她沒有接話，一直都明白，宇文陌不是娶衛挽情便是衛明緋，但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她。她猜中了開始，卻沒猜到結局，他最終娶了一個認識不過數月的女子，沒有一絲征兆，打得人措手不及。

“不過我看得出來二哥還是極看重你的，我相信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苦衷？或許吧！”她望向天幕上緩緩流動的薄云，輕輕呢喃。一只彩蝶忽然落在她肩頭，可轉瞬又蹁躚飛走，而她的心緒亦隨之遠去。當她回過神時，發現宇文嫣早已離開了，這時春綢又一次過來尋她。她撫過發涼的額頭，撥開掩映的花枝，才喚了春綢一聲名字，她眼前忽然一黑，便倒地不醒了。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屋外華燈已上。她掙扎著坐起身來，叫醒在床畔瞌睡的春綢，問道：“現在何時了？”

“亥時剛過！”

“都已經亥時了，我竟睡了這么久！”她顰著眉，自言自語。

“好姑娘！你哪里是睡著了，倒是生生暈倒了。你也真夠粗心，自己著涼發燒都恍然不知，昏沉地整整說了一下午胡話，太醫過來用了針，這才消停下來！”

“是嗎？”

春綢一哼，說道：“可不！你發燒的時候還真大膽，不但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還不斷數落著他的不是！”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她倒模糊記得，自己確實叫過宇文陌的名字，可沒想到都是罵人的話，還好沒被別人聽見。喝了藥，她又渾渾噩噩躺下，睡到一半卻陡然驚醒。

她半睜著眸子，好似瞥見一道修長的人影站在月光中，他遙遙地望著她，眼底轉動著一縷溫情。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閉閉眼睛，再次揚眸，他依舊佇立在那里，宛若一株菊花瘦影清俊。她知道是他，因為空氣中慢慢蕩開了寡淡的薄荷香。

你放著洞房花燭、如花美眷不管，來做什么？而你，又憑什么再來攪動我本就破碎的心湖？她很想這么質問他，卻只是靜靜地望著他，竟有些留戀他的氣息。

兩人相顧無言，默然將彼此的容顏刻在心底。他們之間已隔了一條銀河，唯有沉默，稍稍一言語，平靜的水面便會打破，接踵而至的是滔天泛濫的洪水波瀾。

她抿唇一笑，笑自己可憐，明明誓言陌路以對，如今卻還是如此貪戀著。從前那個豁達開朗的董浣哪里去了，為何要將自己要搞得如此悲慘郁結？瀟灑放手不好嗎，她的眸光終究牽絆不住他，他始終會佳麗如云，自己又何必執念？到頭來情深成殤，他只能化作自己的劫難。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她滿腹心思，翻個身，不再去看他，任由他目光煎熬，枯竭。

宇文陌一向反復無常，昨夜探看，早晨便走得徹徹底底，干干凈凈，永遠叫人摸不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