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是吧？”甄語把春雨拉到自己跟前，面帶微笑地看著她揣揣不安的樣子。

“是......奴婢不是有意冒......”春雨剛想求得甄語諒解，卻被打斷。

“來人!”甄語向自己的丫鬟喊道。雖然能和甄語親近的丫鬟不多，但是甄語畢竟是甄家三小姐，身后總要跟幾個仆人擺擺樣子的。

“掌嘴二十！”甄語依舊沖春雨微笑，只是那笑容讓后者不寒而栗。

甄語現在雖還不到二十，聲音略顯稚嫩，但其話語中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底氣，所以即便春雨是大小姐最看重的丫鬟，那群奴婢也是壯著膽子走到春雨面前。

“對不住了。”那群奴婢中看似領頭的人物先是向春雨微微躬身，然后使了個眼色，兩旁的丫鬟便架住春雨的兩支胳膊。

胳膊被人限制，春雨無法閃躲那人的巴掌。

“啪！”

于是，春雨白嫩的小臉上頓時出現一大片紅腫，似乎是感到太疼了，她的眼睛里隱隱出現淚光。

甄語看到這個樣子，柳眉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她沒想到那丫環用力怎么大，那聲音她聽的真真的，即使不用看也知道春雨的臉上出現了紅印。當下心里猶豫起來要不要叫停。

不過在甄語猶豫的時候，那個丫鬟又是三個巴掌扇下去，春雨的嘴角隱約有紅色的液體流了下來。

“夠了！”

在甄語想喊停的時候，一旁休息的櫻至突然站起身來，使出全身的力氣喊道。

甄語聞聲望去，看到櫻至小臉上充滿不忍，忍不住問道“她那樣對你，你為何這般維護？”

“小姐，奴婢自小娘親就告誡奴婢不要以怨報怨，冤冤相報何時了，做人要有一個寬容的心，以德報怨方為上策。”聞言，櫻至微微笑道。

“以德報怨嗎......”甄語看著櫻至，目光一直看到后者的瞳孔深處，發現那里是一邊純凈，毫無瑕疵......

在甄語沉默的時間里，那幾個丫鬟也不敢有什么舉動，生怕自己做的不合主子意思，只好一個個呆呆的杵在那。

半晌，甄語方才開口“既然櫻至替你求情，那今日之事就過去了，不過......”

甄語看著春雨“不能再有下次！”

“是，是，奴婢謝三小姐。”春雨聞言，感激涕零地看向甄語，向她連連叩拜。

在甄語走了幾步遠，春雨臉上的表情不再激動，目光一直在櫻至身上，一種平靜的情緒出現在她臉上，而在平靜下面，隱隱透出了怨恨。

而在前者的怨恨剛露出不久，甄語卻突然回頭，然后又立即換上一副感激之情。

雖然春雨反應很快，可甄語仍然看到前者的怨毒，而那份怨毒......

甄語看向剛才因喊的太用力而體力透支暈厥過去的櫻至，笑了笑，笑中有著一份不明的情緒。你幫了她，可她卻未必領情啊.......

依靜苑.

“你醒了。”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櫻至，甄語不禁微笑。

“恩，多謝小姐關心。”櫻至看到甄語，中規中矩地回答到。

聞言，甄語搖了搖頭，叫櫻至不要太謹慎。

然后又正色道“你知道你今天的善良反流多大的錯嗎？”

“嗯？”櫻至不解的看向甄語，顯然不明白她怎么會這么說。

“你要知道，春雨身為大小姐身邊紅人多年，自然是有著她的傲氣。今日雖被比她地位低許多的丫環教訓，可那是我的指使，她到不會多怨恨她們。”

“可是你。”甄語頓了頓，嘆了口氣。

“你幫她求情，出發點固然是不忍她受如此的責罰。可是你也要知道，先前你是被她打得無還手之力。所謂山水輪流轉，現在可好，她被打得無還手之力，這巨大的反差一定讓她承受不了，而這時，你又為她求情，等于火上澆油......”

“小姐是說，奴婢這樣做，雖減去她身體的痛苦，卻給了她心理的刺激？”櫻至問道

“沒錯，你是真心實意不假，可在她看來只是你在炫耀，似乎在告訴她說，你是多么偉大，不計前嫌地為她求情。就好象她是一個快死的乞丐，而你則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隨手丟給她一塊面包，并告訴她自己有多善良一樣。”

“可是，您怎么知道她是這么想的？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不會把這當成炫耀，施舍！”櫻至有些激動。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當自己的一番好意被人誤解是，換作是誰，心里也不好受。

“是啊，我不知道。”甄語淡淡說道“可是前面我已經說過，春雨有她的傲氣所在，而因為她的傲氣，所以她的底線是被比她卑賤的人幫助。試想，渴望飛翔藍天的雄鷹怎么會接受麻雀的幫助？它們只接受和它們同級或很強大的存在......”

“是嗎，我做錯了嗎......”櫻至現在明白了，自己的舉動會讓春雨把被小姐訓斥，被打，還有自我理解的‘施舍’，全部化作仇恨的火焰向自己襲來，自己的善良不僅沒有得到感謝，反而為自己增加了一個敵人.......

看來，我真的很笨啊。櫻至突然覺得委屈起來，眼淚怎么止也止不住，越是止不住就越著急，越著急，哭出來的淚水也就越多......

突然，櫻至感到自己的頭被人溫柔的拍了拍，抬頭看去，是小姐！

此時，甄語正用美目看著櫻至，目光中的蘊含著櫻至從未感受過的溫暖。櫻至突然感覺，心靈深處有什么生根發芽，心頭一熱，櫻至突然問道

“我可以叫你姐姐嗎？”也許是被悲傷溢滿了，櫻至的這句話沒有稱自己是奴婢，也沒有對甄語用敬語。

甄語先是一愣，隨后笑道“當然可以。”

“姐姐！姐姐！嗚嗚......”得到允許，櫻至抱著甄語大哭起來，似乎要把同姐姐分離，被人毆打，遭人誤解的傷心事全哭出來。

“乖，哭出來就沒事了。”甄語輕輕拍拍櫻至的后背，在后者耳邊輕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