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方夢茹找的。

環境非常優雅的西餐廳，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用餐的空間，葉心想著原來聽過西方人都是很注重隱私的，現在看來也許真的如此。

用餐的人都很安靜，跟葉心自己常坐在街邊的燒烤攤上吃東西，聽著別人大聲吆喝著劃拳截然不同。

侍者彬彬有禮，帶領她們坐定后，遞上手里的菜單，微笑的做出請的動作。

翻動著手里的餐單，葉心看著上面的食品，和它們后面跟著的價格，關起來，喝著面前才剛倒的檸檬水。

“怎么了嗎？不喜歡吃這些？”方夢茹從餐單里抬起頭看著葉心，“不是”搖頭，“你點吧，我不經常吃西餐，你吃什么就給我點什么好了”葉心笑笑的看著方夢茹。

侍者下去后，葉欣就感覺不自在起來，尷尬感油然而生。

曾經最好的好朋友，現在確是連話都找不到的共同話題的陌生人，這件事任誰攤上都挺二的。方夢茹似乎也摸不到要說些什么來打破尷尬，索性兩人在這一件事上都頗為默契的沉默了。

好不容易等到菜上了來，葉心只顧埋頭吃飯，內心里希望吃完發回家洗個澡，然后明天該怎么過還怎么過，反正就當沒有見過方夢茹好了，只要沒有見到她，自己也就不會想起總是在她身邊陪伴的那一個人。

“咳，咳”吃的太急了，嗆到了喉管，葉心不住的咳嗽起來，喝了兩口紅酒，卻又因為紅酒的瑟澀感而皺了眉。

“你真是的，”方夢茹放下刀叉，拿過白水遞上去，“謝謝”葉心道謝，喝了水才稍稍緩解了。

“葉欣，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方夢茹定定的看著葉心，突然就說出讓葉心想要噴水的一句話來。

“是嗎？怎么會呢？這么久了，我倒是覺得你變了很多呢”葉欣一滯，隨即就恢復過來的笑笑。

“是啊，這么多年了，是變了些。但是葉心，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外表上的那些東西”方夢茹悠閑自在的晃動著杯子里的紅酒。

“什么意思？”葉欣隱藏起臉部表情，開始裝瘋賣傻。

輕輕的牽起唇角，很懂得打蛇隨棍上的道理，方夢茹放下酒杯，用手托起下巴。“葉心，還說你沒變？現在的你連我都看不清了，還記得你原來可是什么都寫在臉上的人呢！葉心，你還記得姚木夏嗎？”

“記得，怎么了嗎？”葉欣強迫自己裝的若無其事，“他不是你未婚夫嗎？你男朋友的事關我什么事？”故作不解的歪了頭，反問道。

“葉心”方夢茹露出微微難過的神情，“當年我和姚木夏的交往真的讓你那么受傷嗎？”

“你再說什么呢？”葉欣還是強迫自己的笑容沒有一絲破綻，“你們交往跟我有什么聯系…”

“葉心，你是喜歡姚木夏的吧？”方夢茹的語速不慢，用的是反問句。喜歡兩個字在葉欣聽來就像是要被凌遲處死的死囚，用名為姚木夏的刀割開了她的血和肉。

看著葉心在一瞬間千變萬化的表情，方夢茹就在心里肯定的想，果然是自己所想的那樣沒錯。

“葉心，你自認為隱藏的很好，可是你要知道，我當時是他的女朋友，你看著他的眼神怎么可能瞞過我呢？你的態度轉變的那么大，我難道都不會往那邊去聯想嗎？”葉心靜坐不動，說不出一字來反駁對方的話語。

“其實你喜歡姚木夏這件事，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方夢茹看著葉心，考慮著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告訴她。

“好吧，我放棄了！我只想要知道，還有誰知道我喜歡姚木夏這件事”葉心直直的望著方夢茹，毫不躲避。

“是姚木夏本人。他比我更早知道你喜歡他，我在你轉走之后告訴他，你喜歡她的時候，他并不吃驚的樣子”方夢茹端起面前的紅酒杯喝了一口，醇香的酒味滑到胃里，就反應給了味覺和大腦。

葉心什么表情和動作都做不出來。

她沒有想到，自己竭力隱藏，自認為很好的隱藏在別人眼里就是一場鬧劇。現在這樣看來，真不知道她當初為什么要轉學，現在想來就想要嘲笑自己。

方夢茹沒有想到葉欣的反應能夠這么平靜，“葉欣，你還好吧？”

“我很好，我只是很好奇。方夢茹，”勾起嘴角，“你現在才跟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呢？這么多年過去了，那時的你們為什么就能若無其事？你們是不是一直都在笑我，在你們面前像是小丑一般的表演？”葉欣冷冷的諷刺。

“你想太多了，葉心”方夢茹安撫著。

“我告訴你這些就是還想要知道，你還喜歡姚木夏嗎？”

“你就為這個？”葉心是真沒想過，有這么一天，會和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為了一個男人就要反目的地步，自己當初轉學離開的目的漸漸變得可笑無比。

“是，就為這個。你能回答我嗎？”

“我憑什么要告訴你？方夢茹，你說說理由吧，說說我為什么要告訴一個曾經是我好朋友卻看我笑話，然后還是我初戀情人的女朋友的人？”葉心也抿了一點紅酒在嘴里細細品味，好的東西，就是唇齒留香。

聽完葉心的話，方夢茹笑了，那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好吧，既然你不肯告訴我，但我賭你還喜歡著姚木夏。姚木夏他正式跟我求婚了，如果不出意外，不日就會舉行婚禮。不知道這個理由夠不夠讓你告訴我呢？”方夢茹用餐巾拭了拭嘴唇，抬手招來侍者。

“買單”淡淡的微笑后，等著結完帳站起身的時候，葉心什么話，什么反應也無。

絲毫不在意葉心此刻的一切，方夢茹姿態優雅。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從Valentino包包里從容不迫的拿出薄紙片放到桌上，看了一眼對方。

“葉心，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沒有什么等人的耐心，好了，今天晚上我吃的很愉快，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方夢茹挎上包，踩著高跟鞋離開了葉心的視線里。

葉心把桌上的名片放在手中把玩，看著上面寫著‘方夢茹’三個字的紙張很想撕成碎片，但是姚木夏的名字牢牢的抓住了她。

方夢茹一開始就是贏家，葉心抬頭看著窗外方夢茹坐上自己的車子。她開始不太明白自己原先的逃離到底是為了什么？

把名片踹到衣服的口袋里，葉欣移動著刀叉切下面前的牛排，放到嘴里細嚼慢咽的。

微瞇起的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就好像是吃著世上最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