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甄又一次離開了。

《東邪西毒》里有一句話——我曾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這句話曼甄一直奉為信條，她一直記著那么多個某年某月某日里的、她引以慰藉的點點滴滴。離開的那天，她不是沒看見他在機場四處尋找的焦急身影，她不是不愿意陪他地老天荒，只是她沒辦法了。

……

干練的秘書小姐叩開他的辦公室門，“慕先生，顧引箏小姐要見你一面。”

“我現(xiàn)在很忙。”他埋首文件堆里，頭也沒抬。

“那么，蘇曼甄兩年前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信件，你也不看么？”高跟鞋篤篤的聲音由遠及近，顧引箏繞過秘書，徑自走進辦公室，將一封信扔在他正在批閱的文件上。

慕君復沒有抬頭看她，便動手拆信，見字如面，他看見紙上曼甄清秀的字跡。

“君復，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去了。我早就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引箏是個好姑娘，你別辜負了她。我教她怎樣去懂你，怎樣一點點靠近你的心，都是因為，我愛你，我需要一個人，來好好照顧你的余生。”

一旁，顧引箏的話劈頭蓋臉地砸下去，原本純真的臉已不復從前。“蘇曼甄騙了我，你拋棄了我，你們把我耍得團團轉(zhuǎn)，兩年了，我終于報仇了。兩年后才得知蘇曼甄死訊的滋味兒怎么樣？慕君復，你很難過對不對？你很難過對不對！”

曼甄沒看錯，她的確像小青，她把那柄極薄的劍從慕君復身上扯出來，妖艷的臉上寫滿了斷，叫囂著，我殺給你看！

我殺給你看！

【六】

她走了，就在兩年前，他不知道她埋骨何處。

后來，他在那個帶小院的舊房子門口待了一天一夜，不怎么吸煙的他一根接一根地抽，滿地的煙頭和他一起盼望著，她能和兩年前一樣從屋里走出來。

后來，慕君復賣掉了公司和不動產(chǎn)，踏上了環(huán)游世界的新旅程。他用五年的時間，走遍了中國，接著是馬爾代夫，普羅旺斯，水城威尼斯……當然還有海底探險。這些都是她的愿望，只可惜，她再也沒辦法一一實現(xiàn)了。

再后來的某一年，他帶著微微斑白的雙鬢回了國，在泰山小住了幾天。這么多年，他的胃病沒再犯，作息良好，滴酒不沾，哮喘也好多了，他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他回顧這些年，不無欣慰，他盡力把她的愿望一一實現(xiàn)了，他活得很好，連同她的那一份。

他在泰山小住時，某天清晨他去看日出，站在山上，高處不勝寒，他忽然想起那一年，他和曼甄去看《蘇州河》。

“有生之年，你會一直記著我嗎？”“不會。”

“如果我死了，你會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生子，好好活下去嗎？”“不會。”

“你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