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穿來蕭飛透著某種絕望而決絕的聲音：“姐姐，若兒就交給你了，替我好好照顧她。”杜若猛然省悟過來，一把甩開軟枕，掙扎著爬到簾邊，聲嘶力竭地喊道：“飛，不要去！你快回來啊！”

蕭飛聽到杜若痛徹心扉的呼喊，只覺心如刀割，卻不敢回頭再看她一眼，害怕這一眼就讓自己徹底失去了離她而去的勇氣。他稍微偏過頭，低聲說道：“若兒，姐姐，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說罷不再理會馬車內傷心欲絕的兩人，調轉車頭，重重抽了馬匹一鞭，足尖一點，躍出幾丈開外，厲聲喝道：“妖獸，我來會你！”

受驚的馬向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蕭落和杜若撲到馬車壁上的窗邊，竭力呼喊著弟弟和心上人的名字。蕭飛和雪荒獸纏斗的身影漸漸模糊在漫天飛雪間，幻化成天地間一筆淺淺的墨痕。

馬車內兩名女子聲嘶力竭的喊聲越來越遠，只留下荒原間亙古不變的荒蕪與冷寂。馬車載著無盡的悔恨與刻骨的思念向從未預料到的方向駛去，遠離了最初的愛情和最后的背叛。

三年前，蕭落和杜若逃離荒原以后，她把杜若安置在離荒原最近的一座小城的客棧中，守了杜若幾日確認她無恙后，便匆匆起身尋找秦焜。

當她推開崔家院門時，她未曾料及她看到的這一幕成了她一生的夢魘。秦焜坐在院中劈柴，一個女子從背后抱住他，她的臉親昵地貼著她愛的男人的背。

秦焜看到蕭落的時候，慌忙站起身來，那個女子也隨他站起來，緊緊依偎在他身邊。蕭落用玉簫冷冷地指著他，兩行清淚已覆上了蒼白的臉頰。她雙唇不住地顫抖著，哽咽著對秦焜說道：“弟弟死了，他死了。”

秦焜先是一愣，張了張口，卻什么也說不出來。蕭落的被撕裂了一般，你便是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舍下了我和璇璣閣大弟子的使命么？

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齒間沁出冰涼的腥甜，她依然淚落如雨。平日里倔強而疏冷的少女高傲地仰起頭，厲聲問秦焜說：“便是為了她么？”

秦焜的眼神有些躲閃，小心翼翼地回避著她絕望的目光，他對蕭落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我也沒有料到蕭師弟會出事，我以為…”

蕭落冷冷地喝道：“拔劍！”秦焜未待她出手，忙在四周布下渾濁之界，他身邊的女子滿眼恐懼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未及說些什么，已然暈倒在地。

秦焜的劍迎面劈來的那一刻，她眉間的凄冷比他的劍鋒更冷。秦焜的心痛得厲害，立時清醒過來，想要收劍，卻已經來不及了。

蕭落手中的玉簫架開了他的劍，簫劍相撞發出一聲清鳴，隨即呻吟著分開，恍惚間他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是他的，還是她的？秦焜再也看不到蕭落眼中殘存的眷戀，她收了玉簫，轉身離開了崔家小院。

他立在原地，仿佛剛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從那一刻起，他知道，她會恨他的，一生一世。

“師妹，三年未見，你還好嗎？”秦焜有些不安地問道。

蕭落冷冷一笑，回頭說道：“多謝秦代閣主關心，蕭落自是無恙。”

“落兒！”熟悉而陌生的稱謂，這是曾經只屬于她的溫柔。

“你真的愛她么？”蕭落抬起頭，雙目楚楚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