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落搖頭笑道：“其實你笑起來的時候，比我美了許多。”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緋雪的臉龐，替她抹勻尚未暈開的胭脂，“這么單純，這么快樂的笑容，我或許再也不會擁有。”

“所以，”她拍了拍緋雪的肩，臉上漾開朦朧而傷感的笑意，“緋雪，你記得要快樂，要好好和司南在一起，把你最美的笑容繼續留在這張臉上。”

緋雪使勁抽了抽鼻子，像是嗅出了空氣中的感傷：“蕭姐姐，你穿上嫁衣那天我也來看你好不好？對了，緋雪要嫁人了，蕭姐姐就當一回我的姐姐，替我梳頭好不好？”

蕭落想起了杜若和顧宏生的婚禮，黯然搖了搖頭：“我的祝福留給你就夠了。”

緋雪有些失落地撅起小嘴，隨即又咧開嘴笑道：“我成親那天，蕭姐姐一定會來看我的，對不對？”

蕭落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緋雪還來不及挽留，她推開窗，身形一閃，已化作碧空之下的一抹流云。“蕭姐姐，她不快樂呢。”緋雪的眼神一黯，嘴里輕輕說道。

“我有一件事想提醒你。”先前那個清冷的聲音響起，緋雪驚疑地回過頭，只見蕭落倚門而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緋雪愣了一愣，不由得奇道：“蕭姐姐，你不是走了嗎？”

蕭落的臉上始終有一抹陰郁的冷笑，緋雪忽然覺得這個蕭落和先前那個有些不一樣了，不覺有些畏懼。“小狐貍，以你的修為怎么可能斗得過來尋仇的屏山派門人？我放心不下，特意來教你一個陣法。”

“蕭姐姐，你對我真好。”緋雪心思單純，絲毫沒有懷疑來人的話。她把那人教給她的口訣背熟，然后一字不差地重復了一遍。

“嗯，就這樣。對了，記得告訴他們，是我蕭落教給你的。這個名字，說出來或許還有些用處。”蕭落的眼眸中隱隱流過絲絲陰冷。

云深不知處，樹陰照水，清泉石上。

蕭落執意要在隴州城多留幾天，葉知秋深知她是為了緋雪和司南成親的事，或者是擔心飛。他怕蕭落悶在城里無聊，特意帶她到城外的云隱泉散散心。

“隴州城外的云隱泉歷來最富盛名，似素練，勝瑤瓊，纖塵不染。”葉知秋輕搖折扇，淡淡地笑著向蕭落解說道。

華秋凈暮煙涵，雪浪千堆，瑤花琪草濯清泠。蕭落倒也喜歡這一代的清幽，她微微一笑，“葉公子倒是風流雅致之人。”

“蕭姑娘喜歡這邊的景致便好，小生一直擔心姑娘今日不高興與我同游。”

蕭落的纖眉一挑，神色變化了幾許，淡淡問道：“你，真的這么在乎我的感受么？”

葉知秋的面容怔了一下，“蕭姑娘……”

“你不必說了。”

“嘩啦！”水花破空而出，濺落在蕭落腳邊。二人一齊看去，竟是一個形容邋遢的黑衣男子坐在泉邊的巖石上，脫了鞋正在用光腳戲水。

蕭落的眸色一冷，“那個人看起來很眼熟啊。”葉知秋苦苦一笑，快步走上前：“修兄，別來無恙。”

修慶被他的聲音一驚，兩腳亂蹬一氣，險些滑落水中。葉知秋輕搖折扇，也不搭手，站在一旁瞇著眼微微一笑。修慶幾乎手腳并用地在覆滿青苔的巖石上折騰了半天，這才坐穩了身子。

他全然不把剛才的狼狽不堪當回事，搓搓鼻子，拍著葉知秋的肩，嬉皮笑臉地問道：“原來是小葉啊，你看我的這身新衣服怎么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