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鳳凰的幾個‘你’字連珠出擊，明雀之只是置若罔聞的徑直走到床榻中央，兩指夾起鳳凰胡亂丟在一旁的外衣，嫌惡似的抽打了下床榻邊似有若無的塵土，才拍拍手，略掀袍擺，坐下去。

果然，鳳凰立馬沒了氣焰，小小的自卑感轟然而至。

這個翩翩濁世的貴公子，即便是已經不止一次看過他狼狽的樣子，即便已是知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靈，但他的優雅與冷傲依舊足以讓她這個山溝溝里的小村姑無地自容。

于是，那些早已想過無數遍惡俗至極的話，威逼他離開不然就告訴村民的氣勢，以及，想要不遜色于他的種種，突然都就消失不見了。

鳳凰有些泄氣的掩下眼目，無力的低下了頭。

“明天我就要開鳳凰山村了。”

明雀之掃了鳳凰兩眼，挑了挑左眉。

果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羅羅，羅羅到連對敵人該有的憤怒都做不到。

“為什么？”

鳳凰下意識的就抬起頭往前湊了湊，睜大眼眸就將疑問沖出了嘴巴。

那語氣聽著，怎么又有絲不舍的意味一般？！

只是鳳凰絲毫未覺。

明雀之錯開鳳凰無辜的眸子，壓低了額頭，眼角噙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似乎是還比較滿意她的反應。

“我已經沒時間了，本早就該走，但你曾經救過我，明天為你做完最后一件事情，我再離開。”

明雀之淺低著頭，鳳凰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清他略有誠意的聲絲。

“我……”

驀然間，屋子里就安靜了下來，鳳凰也不曉得該說些什么來緩解一下氛圍。

她只知道她心里有種緊繃的感覺，又彷佛是有根繩子將那里纏了一圈又一圈，總之都是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來。

似乎……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消失？

不……不，一定不是那樣。

“鳳凰。”

沉思間，明雀之猛地站起身來，驚得鳳凰緊撐起身子，將整個后背貼上了并不平整的墻面，以至于凌亂間，用力過猛，幾乎蹭破背后的皮，疼的她止不住的呲牙咧嘴。

“鳳凰……”

再一聲輕吟般的呼喚，明雀之又低下上身，兩手撐在鳳凰兩側，略貼上隔在他們之間的棉被。

那呼喚輕盈的像羽毛，感覺著像是喉間細品清醇的美酒，渲染的鳳凰霎時紅了臉頰，唇珠輕啟，甚至忘了疼痛，心也一下下猶如小鼓亂敲。

他是那么的近在咫尺，淡淡的呼吸帶著絲涼意輕拂上鳳凰的額頭。

緩緩地，明雀之闔起眼眸，他均勻的呼吸讓鳳凰絲毫無法覺察他是在貪婪享受著周圍藥香的縈繞。

這似乎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會留戀的東西，可以讓他忘卻一切，獲得安寧。

鳳凰也沒有推拒，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閉上的眸子，所有帶著感情色彩的表情都被割斷了，長長的睫毛后，似只是一個想要一絲溫暖的單純孩子。

良久，一雙冰冷的手觸上她單薄的發絲，也不知到底誰在緊張似有些輕微的顫抖。

“明天你一定會是鳳凰山村最美的女子。”

話落間，散發著清淡藥香的簡陋寢房里便沒了明雀之的影子。

－－－是誰給了你勇氣/

讓你說/

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