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步入熊市，每天跌得人心煩，提不起精神，但這并沒有妨礙中國經濟紅紅火火。由于制度缺陷，中國股市違反了所有教科書上的鐵律，與經濟基本面出現了罕見的背離。我盯夠了盤，每天開著車往鹽場跑，漸漸地對鹽場的興趣勝過了對股市的興趣。留在家中守攤的白麗清牢騷滿腹，她本來是坐不住的人，又是坐不住的年齡，天天守在電腦前盯盤，豈不跟坐牢一般？我對她講：“帶你去不合適，鹽場里全是光屁股的男人。那都是野慣了的粗爺們，說起話來毫無顧忌，扭頭就可撒尿。”白麗清反而頗感興趣：“那好啊，論野，本小姐也不差。”

但我就是不帶她去，當然不光是為這個。我有些怕她，時刻提防她。以前我總是認為男人不該對女人設防，現在這個觀念有所變化。因為我有身份，也有錢，為了保護我自己，保護我的財產，乃至保護我的家庭，我不敢跟這樣的女孩走的太近。她太有心計，也太有野心，我每次看到她滴溜溜轉的眼神，都忍不住心里檢點一下自己的言行，生怕哪一點落入她的圈套。還有一點倍感別扭，我是看他長得象向榮才招到身邊來的，她這個樣子有點玷污了向榮的美好形象。倒不如別看她，離她遠點。

這一天一早，我又要提上包出門，她攔在了門口，說：“你要不帶上我，就從我身上踩過去。”我站在那里想了想，就又坐回老板臺后邊。是該攤牌的時候了。

我說：“股市走熊了，看看日線周線月線全是下降趨勢，估計一時半會兒好不起來。這次是大級別調整，是對前幾年牛市的總調整。咱這個投資部也該撤銷了。這么著，你還回財務部上班吧？”

白麗清立刻義憤填膺，高聳的胸脯一起一伏：“就這么把我打發了？沒門！”

我以沉靜的目光望著她，我說：“我欠你什么了嗎？”

她沒了詞，想了一陣說：“感情！欠我的感情，我對你的感情。”

我仍然安靜地說：“我跟你在一塊時間也不短了，據我觀察，你這樣的女孩不會對我有什么感情。可能對別的東西有感情。”

白麗清突然有點爆發，有點竭斯底里。她“啪啪”摔著鼠標，那小老鼠一樣的東西無辜而又委屈地閃著紅光綠光。她說：“我他媽的就奇了怪了，說你不是男人吧，你也沒少找女人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幫狐朋狗友里有個黑胖子叫丁三吧，你們不是常上‘海鮮酒肆’找一個風騷女人解悶兒。還他媽全城有名的交際花呢，長得比我強不了多少！還有┄┄反正也不少。”

我說：“有時免不了逢場作戲。”

“那為什么不跟我逢場作戲？”

“你不能”我沉靜而又堅定地說。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長得不好嗎？我不解風情嗎？我┄┄我他媽百思不解百思不解呀！”

我不想傷害這個女孩子，不管什么原因傷害女孩子都是不道德的。我開始拉開抽屜找東西，拿出一張發黃的照片遞給白麗清。我說：“你看，這個女兵像誰？”

白麗清拿起照片認真地看，“象誰？象我吧。”

“這個女兵叫向榮。”

白麗清立刻打斷我：“叫什么？向－榮？就是這個名字。記得你第一次見我，也是叫了這么個名字。上一次，哪一次呢？好象也是說了這么個名字。我還以為你在外面藏的情婦呢。”

“我明白了明白了，這是你過去的老情人吧。”白麗清突然間陰轉晴，有些得意起來。

“你明白什么！她是我的戰友，我對她有純真美好的感情。”

“那么簡單嗎？”白麗清歪著頭問。

“當然不簡單，不過，這些，你不懂。”

“白麗清你想想，剛來那會兒，我對你多好。我真把你當向榮了。可惜，我發現，假的就是假的，你跟向榮大相徑庭。我當時就后悔不該把你弄到這里來。你破壞了我心目中的向榮形象。這讓我感到別扭，這讓我很不好受。”

白麗清是聰明的女孩，知道無可挽回，突然嘻嘻一笑說：“刁姐不知道這個秘密吧？”我想我臉上肯定堆滿了莫測高深的微笑，我說：“我們沒有特殊的關系，你不能叫她刁姐，你應該叫刁總。她興許不知道這個秘密，你可以據此邀上一功。”

“好－吧，卷鋪蓋滾蛋。”現在的女孩有個好處，很容易想開，并不死纏爛打。白麗清站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處理完這檔事，感到心情輕松，品格高尚。我跨出酒店大樓，高昂著頭，外邊陽光燦爛，藍天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