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的“5、19”行情開始了。這是一場人造牛市，之前做足了鋪墊，大凡經驗豐富的機構莊家大都心領神會，心知肚明。我雖領會不那么深，但我能感到管理層推動股市上漲的迫切心情。這和前兩年打壓股市完全相反。我打電話聯系劉雷富，劉雷富依然用他那不慌不忙吐字不清，讓人不明不白的廣式普通話告訴我：“大干一場吧，舅舅這兩年在亞洲金融危機中損失慘重，正想靠一次牛市翻身呢？”我聽了暗伸舌頭，這幾年我幸虧沒動，那樣的老狐貍都損失慘重，可見金融危機多么厲害。

我反復打探劉雷富，最后確信，這是一次大牛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也要大干一場。我調集所有能調集的資金，又以酒店作抵押，從銀行貸了一筆款子。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卻遲遲不來，老先生那邊一直沒告訴我作什么莊，我當然不能擅自買入。

我每天給劉雷富打電話。劉雷富告訴我，老先生現在很謹慎，連我都不相信了。現在監管加強，散戶也在成熟，坐莊稍有不慎，會被散戶套了莊。于是我賭咒發誓，要劉雷富將我的賭咒發誓告訴老先生，讓老先生一定相信我。

在我的一再努力下，老先生終于又發慈悲，將坐莊的股票告訴了我。一只低價科技股，一切又跟上一次一樣。

不同的是，這次我多了個知情人，秘書白麗清。我反復告訴白麗清要嚴守機密，不能告訴任何人，連親娘老子也不能告訴。這一波作完后，我會給她一大筆獎金。白麗清連連點頭。

白麗清答應的好好的，回頭就告訴了家里所有的親戚，親戚再告訴親戚的親戚。成交顯示上就沒有買別的了。好在他們都資金量不大，小城這個地方總的成交量也不大，而大盤的成交量每天都在暴增；因而沒有造成跟莊的規模，對于作莊者也沒有構成太大壓力。在那樣每天充沛的成交量情況下，估計許老先生也不會檢測到我們這里的跟風。或許在大市一片熱絡的情況下，他也懶得注意這些蜘蛛馬跡。

我隔兩天都到營業部去看看。作莊者是以少數對付多數，應該研究多數人的反應。我也特別注意成交回報屏上的買賣情況。一般情況下，一只股票有幾筆十幾筆買賣都算正常，但我一看屏幕，怎么全是“G科技”啊！我立刻就會想到白麗清搞了鬼。但我還須調查一下。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在打交割單，交割單上買了三千股“G科技”。我就問：“大嫂，怎么都買“G科技”啊？”大嫂說：“都在傳“G科技”深圳有人作莊，我們這里有個大戶也在作莊。我半信半疑，也買點試試。”

我知道風聲走漏得還不輕，幸好多半人不大相信。我怒火中燒，立刻就返回了酒店。

辦公室里白麗清正心花怒放地盯著電腦屏幕，她大約在計算自己賺了多少錢，親戚賺了多少錢吧？我一拳就將電腦屏搗在地上，鼻子里噴出的熱氣欲將白麗清燒焦。白麗清嚇得不輕，怯怯地站了起來。

我立刻站著撕了一張紙，刷刷寫字，寫完后扔給白麗清：“到財務部領錢立馬走人！”

白麗清沒揀紙條，哇一聲哭起來。她這一哭弄得我火氣消了一半，我是最見不得女孩子哭的。我手點著白麗清說：“光長了個向榮模樣，內心跟向榮差大了。”白麗清立刻不哭了，眼淚婆婆的眨巴眼：“你說誰？向—榮？”我馬上意識到又說漏了嘴，忙改口說“沒有？你嘴那么好使，耳朵怎么不好使？”

這個假向榮來了沒幾天，我就大失所望。光有個向榮的模樣，性格脾氣差遠了。但真向榮又到哪里找？我就權當買張向榮的畫像放在屋里吧。她不說話，靜靜坐在那里，還真讓人想起不少美好的回憶。問題是，我千囑咐萬囑咐，她還是作了王連舉、甫之高。

我口氣緩和下來，但意思仍然堅決，我說：“你這么干，我怎么留你？”

沒想到這女孩自有她的本事，她一頭扎進我的懷里，千般嬌媚：“請原諒請原諒請原諒、、、、、，你叫我干啥都可以。”那可是夏天啊！說實話，我的確沒有柳下惠的定力。剩下的那一半火氣也煙消云散了。我拍著她的肩膀說：“別別，當心刁總一步闖進來。”

她仰起頭滿臉風情說：“你就不能帶我去個別的地方？”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