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酣胸膽白月光
- 傾世流離
- 涼夜熙夏
- 2443字
- 2012-02-09 09:29:52
夜深了,晚風吹得身體陣陣發寒。喬茗微關上窗戶梳洗完畢,把錦被拉過來,讓自己蜷縮在里面。賓客們熱鬧到很晚才回去,自己依舊無法忘記那個人的那雙明如鷹凖的淡紫色的眼眸,他波瀾不禁,淺飲淺酌,周身散發著一股難以讓人逼近的氣息,他的眼里明明有無窮無盡的暗流在洶涌,但是自己就是看不透他。
他叫南宮晟銳。
《漁舟唱晚》這首曲子已經彈奏練習了無數遍,喬茗微的指尖翻飛靈動,時快時慢,時松時緊,全身心的投入進去時竟全然忘記了想到南宮晟銳的羞怯與激動。一曲終了,全場鴉雀無聲。
率先站立起來的是一襲白衣的南宮云霄,只見他將手中的折扇一合便鼓起掌來:“秦箏吐絕調,玉柱揚清曲。弦一高張斷,聲隨妙指續。徒聞音繞梁,寧知顏如玉。妙哉!妙哉!”“哎呀二叔叔,仙女姐姐彈得真好聽,你說的那些什么音什么玉的我都聽不懂。”童言無忌的南宮旻宇逗得所有人捧腹大笑。喬茗微盈盈一拜:“公子過譽了,小女子能搏眾位一笑足矣。”眾人接連贊喬儼的千金俱是人中翹楚,百里挑一,喬儼的眼眶明顯地紅了。
“在下戶部侍郎長子何斂丕,敢問姑娘可曾許了人家?”一個身著紫色錦服的男子站了起來,向茗微施禮。呃,厚臉皮?這名字起得真有水準。喬茗微心里樂開了花,表面上卻是強忍著一幅正經的模樣。“對啊,喬大人,早就聽聞喬府的大小姐有傾國之色,今日一見,又有驚世之才,不曉得大人選得哪家的如意公子做得賢婿?”在場的一位官員附和。“這…”喬儼一時語塞,“小女年幼,哪里配得上什么傾國之名,老夫希望她開心便是。”“哎,這兒女到了年齡,便是想留也留不住的,你說是不是啊喬大人?”南宮輔悠悠地接口,“眼下吾兒之中只有二子南宮云霄有了妻室,可這小兒子晟銳雖說早已行了加冠禮,因著家里寵慣著些,一直由著他未娶妻室。今日得見喬大人的千金俱是嬌花照水的奇女子,不如你我二人保媒,在座的眾位大人作證,我們好結上一門親事,如何?”此話一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眾人皆連連附和。喬茗微愣了一下,看向了當事人南宮晟銳。南宮晟銳似乎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愣了神,可隨即,他又換回了那副事不關己的看熱鬧模樣。“南宮晟銳么,難道你真的,一點點感覺都沒有么。”茗微心里這樣想著,一直雀躍的心卻像一不小心踩空了地方,沒來由地空落落的。
喬儼看著眾人這般附和,心中的百般不愿也無法發作,只是說容些日子考慮。喬怡微本來剛才因為自己的風頭被喬茗微壓下去了一肚子的不爽,可現在聽得南宮輔一說,立馬高興起來。自己從小到大迷戀的南宮晟銳,真的可以嫁給你了是嗎。喬怡微用閃閃發亮的眼眸看著對面的南宮晟銳,然而南宮晟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直在獨自飲酒,沒有看她一眼。
“爹,真的要開始了么。”南宮晟銳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南宮輔的背后,靜默地看著父親的背影。
“銳兒,爹知道你不愿意。但是這是唯一能牽制喬家的辦法。看得出來,那個喬茗微遠比喬怡微受寵,況且那喬茗微也算…”南宮輔不說話了,他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小的兒子,自己有多久沒有這么跟他說過話了?
“晟銳明白。”南宮晟銳謙恭地低了下來,心里升騰起一股郁結之氣,這條路,既然選擇了,似乎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
琴香墨紅內,月光清冷,南宮晟銳獨自將酒滿上,仰頭一飲而盡。“這么喝,豈不是把我珍藏的好酒白白糟蹋?”未見其人,遠遠地,便聽到一聲話語恍若鬼魅,帶著點淡淡的幽冷。南宮晟銳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手邊的玉簫被一瞬間甩擲出了圍欄上方,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然而飛出去的玉簫并沒有就此隱沒于夜色之中,相反,它被一個很漂亮的抄手橫空攔截,南宮晟銳微微一笑:“來就來了,裝神弄鬼,你的寶貝摔壞了我看你是不是還這么淡定。”“唔,你的衣服被拉鳥屎了?臉這么臭?”一個穿著粗褐布的男子笑著現身,挽起的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小麥色的肌膚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著金屬般的光澤。“你的衣服才被拉屎了吧,怎么穿成山野村夫的模樣?”南宮晟銳沒有抬頭,只是盯著手中的酒杯。“呵呵,上山替我姐姐砍柴去了。”被指山野村夫的男子長得一點都不山野,他的頭發胡亂地在脖頸后扎成一束,幾縷額發隨意散開,濃眉似劍氣,黑漆漆的眸子似盛滿星光,笑起來的時候非常蠱惑人心。“嵐月,我的姻緣最終是被我爹當做政治品犧牲進去了。”南宮晟銳再一次將面前的酒盅滿上,似乎從來都不會有情緒波瀾的他皺起了眉頭。閔嵐月快速地搶下滿好的酒杯一飲而盡,罷了,他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頹靡的男人。
“你不是一直都游戲人生的么,怎么,從良了?”閔嵐月依舊是玩笑的口氣。南宮晟銳抬眼看了看閔嵐月,兀自笑了:“呵,你肯定不懂的。因為你又沒有愛過一個人。”“噗——”閔嵐月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直接將口中還未咽下的酒噴了出來,“我說南宮,就你那張冰坨子臉和那個什么出入琴香墨紅的頻率,我真沒看出來你會跟我說什么…愛?”南宮晟銳也跟著笑了起來,漸漸地竟越來越大聲。“哎哎,好了好了,不跟你說笑了。”閔嵐月看南宮的表情不對,便知道這家伙是真的有事,平日里不是這樣的。
“嵐月,雖然我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少女人,真的,我是說我從來不缺少能讓我覺得賞心悅目的女人。”南宮晟銳再一次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他微皺著眉頭,滿臉都是小心翼翼的認真,“但是你知道么,就算再怎么游戲人生,我從來都不會把內心的歸屬給某一個人,從來不會。”
“所以呢,南宮你是喝醉了么。”閔嵐月靜靜地看著南宮晟銳這張美得惑亂眾生的臉,一掃剛才玩世不恭的模樣。
“所以,嵐月,我心里一直認為,在某個時候,我和她或許還根本沒有結束,她肯定會回來。”南宮晟銳的視線漸漸模糊,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事物。
“呵,南宮晟銳,你永遠都贏不了我的,因為我沒有愛情。從來沒有。”閔嵐月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南宮晟銳,替他披上了一件披風。末了拿起了自己的玉簫。
一種蒼涼的感覺再一次襲來。清冷的簫聲仿佛從遙遠的海天而來。它裹挾了世上最無情最寒冷的冰鋒,鋪天蓋地地襲擊四肢百骸,悄無聲息。
熟睡的南宮云霄眉頭緊蹙,仿佛是要下意識地抓住什么。拳頭漸漸收緊,他的睫毛濃密纖長,正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就像一只做夢的蝴蝶,繾綣在回憶的塵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