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莫言悲從中來
- 傾世流離
- 涼夜熙夏
- 2300字
- 2012-02-09 09:29:52
尸體被蓋上了白布停放在喬茗微的院子里,盡管所有人都對這種匪夷所思的做法表示不滿,但是沒有人敢提出疑義。喬茗微終于不吐了,或許是因為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吐的了。她撫著隱隱作痛的胃部,將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生生地逼了回去。擔(dān)架上的白布整飭簡潔,掩蓋了一切的不公平和丑陋。喬茗微鼓足了勇氣,慢慢走過去,掀開了白布。
辛菊走的時候一定很痛苦吧。她的表情是灰黑色的,眉頭深鎖著,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平和。喬茗微看著辛菊發(fā)白潰爛的手,頭腦產(chǎn)生了微微的眩暈感。就是這雙手,前些日子,還執(zhí)筆書寫著一段過往的歷史,還替自己端來溫暖香甜的皮蛋瘦肉粥。可是轉(zhuǎn)眼之間,它們就變得面目全非。曾記得自己還小心翼翼地問過辛菊:“辛媽媽,為什么你右手長了六個指頭呢。”辛媽媽看了看自己的手,溫和地說:“老人說長了六個指頭,是天生的勞碌命。”“可是我覺得很可愛。”喬茗微微微笑了一笑,摸了摸那個寄生在小指上多余出來的指頭。
是不是那個時候,就暗示了一種,被依附卻無能為力的蒼涼?
就在這時,喬茗微發(fā)現(xiàn)辛菊的指甲縫里有些東西。她定睛凝視,發(fā)現(xiàn)是些絮狀物,隱隱地還有些血絲。喬茗微呼吸立馬變得急促,她跪在辛菊的旁邊,挨著把她指甲縫里的東西搜集起來找仵作驗證。仵作看了看,便說,是人的皮脂碎屑。喬茗微腦子嗡地一聲,想到了辛菊脖子上那些紫紅色的勒痕,心底的憤怒再也無法抑制。
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夠?qū)σ恍埲痰模还降恼嫦嘁暥灰姡?
一個人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夠不對日夜相見的人產(chǎn)生敵意,產(chǎn)生惡毒的攻擊?
喬茗微的指甲深深地扣進(jìn)肉里,那幾個夜夜徘徊在故人里的舊夢,此刻更加地虛妄與不真實(shí),如果說以前根深蒂固的自信來自于自以為是的現(xiàn)代文明,那么知道此刻自己才發(fā)現(xiàn),原來脫離了必須的工具,自己什么都不是。除了廉價的眼淚,還能賦予什么給你呢辛媽媽?喬茗微內(nèi)心的悲慟無處訴說,明知道兇手卻無法對簿公堂,這種感覺,誰能體會?
眼前的光黯淡下來,淡淡的陰影由小變大,漸漸地包攏住茗微周身的陽光。喬茗微抬起朦朧的雙眼,對方靜靜地半蹲下來,接著輕輕地將自己攬入懷中。那是男性身上獨(dú)有的氣味,混合著松針之類的草木氣息,清冽又干凈的味道。喬茗微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淚,一點(diǎn)點(diǎn)地,靠進(jìn)了對方厚實(shí)的臂膀。“不哭了,好么。”胸腔內(nèi)的心跳和著南宮晟銳充滿磁性的嗓音讓女生莫名其妙地心安。
喬茗微的哭腔卻在此刻更加濃重,她哽咽著:“辛媽媽死了,死了,有人殺了她……”南宮晟銳用指腹輕輕擦掉女生不斷涌出的眼淚,用略微暗沉的嗓音說道:“人死不能復(fù)生,我們不要太傷感了。找人把辛媽媽厚葬了吧,茗微,起來說話。”
當(dāng)喬茗微斷斷續(xù)續(xù)地把一切告訴南宮晟銳時,南宮晟銳的臉上并沒有義憤填膺地表情,他只是說:“茗微,知道太多反而會讓自己負(fù)累,不要讓復(fù)仇湮沒你的單純。”喬茗微怔怔地看了南宮晟銳一眼,對方的眼眸依舊是好看的淡紫色,只不過似乎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眸里迷蒙著一層不易察覺的冷淡。以及一種忍辱的疲累。
“不行!辛媽媽對我那么好,南宮你不明白,在這個鬼地方?jīng)]有幾個人對我好過你不明白!”喬茗微一反往日的溫順,色厲內(nèi)荏,“我一定要讓林如玫血債血償!”“證據(jù)呢,茗微,你憑什么斷定林夫人就是殺人兇手?”南宮晟銳瞇著眼,一臉的探究。“這個我不想談。”喬茗微緘口,“我沒事了,你離開吧,晟銳,這是家務(wù)事,你不要摻和進(jìn)來。”
南宮晟銳淡淡一笑,不要摻和?早就來不及了吧。“好吧,我先走了,你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操勞。茗微,我勸你,不要…”南宮晟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就走了。
事實(shí)證明如卵擊石的可悲在于不是不明白什么叫做自不量力,而是明明知道自不量力卻還要懷著一腔孤勇去垂死掙扎。當(dāng)喬茗微完全不受理智控制地沖進(jìn)林如玫的房間時,林如玫正在喝茶。喬茗微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扳住了林如玫裹著紗布的左手厲聲質(zhì)問:“林如玫,你說,你的手臂為什么裹著傷口?”林如玫被突如其來的喬茗微驚得愣了一下,隨即卻使了一股驚人的手勁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回來,厲聲質(zhì)問:“喬茗微你不要仗著老爺對你幾分寵愛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如何受傷關(guān)你何事!來人,把她給我拉下去!”喬茗微亦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撲了上去,將纏在林如玫手臂上的紗布用力地揪扯下來,剎那間林如玫胳膊上四道纖細(xì)的傷疤暴露無遺。林如玫慌了神,進(jìn)而惱羞成怒,揚(yáng)手一個巴掌,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喬茗微掀翻在地上,沖進(jìn)來的家丁將喬茗微捆了起來,喬茗微不怒反笑,這個穿越還真是勁爆,什么便宜沒討到,巴掌倒是吃了不少。
那四條血紅的傷口,分明是辛菊在最后一線垂死掙扎時抓下的痕跡。“林如玫,你殺了辛菊。”喬茗微真的是在微笑,全然不顧順著嘴角流下的鮮血。從小就是這樣,不論什么生死關(guān)頭,只要它發(fā)生了,便不再害怕。“區(qū)區(qū)一個洗衣房的老媽子,你把她的尸體留在你那破院子我就懶得過問了,現(xiàn)在到找上了我的門!喬茗微,你當(dāng)真我怕了你么,她怎么死的關(guān)我何事?”林如玫杏眼圓睜,表情可怖,一步步地靠近喬茗微,捏緊了喬茗微的下巴,用低不可聞的耳語道,“就算我殺了她,你有本事殺了我替那個早該死的人報仇啊,嗯?”
“呸!”喬茗微沖著林如玫吐了一口血水,“下作!”
“呵呵,喬茗微,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下作么。”林如玫鬼魅般笑了一陣,忽地從袖子里抽出一根鋒利的簪子來,噌地一聲將喬茗微的手心劃破,喬茗微的手掌頓時血流如注。林如玫將喬茗微的手掌順勢放到自己的傷口上,鮮血登時染紅了幾乎要好的傷口。速度之快讓眼前的喬茗微來不及疼痛,就聽見林如玫對著家丁大喊:“來人啊,傳話給老爺!茗微要?dú)⑽遥 ?
不一會兒,為首的家丁來報:“回夫人,老爺今早下了朝就沒回來過,只在桌上留了一封信。”
“什么!不見了!”林如玫雙目一瞪,兩條柳眉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