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耿達的住所，位于新開發區，大平米頂層公寓，巨型落地窗，視野極好，加上高級的家具裝潢，不失格調，又突顯個人風格，典型黃金單身漢住宅。而且，離崔西莉的小公寓竟出乎意料得近。

這些天，由于需要快速提升舞蹈技能，每晚，關耿達都充當老師，且自愿自發提供教室及設備，反倒是崔西莉這個學生顯得散漫，頻頻笑場。

顯然，她不是跳舞的天才。

音響已經打開，悠揚的音樂環繞四周，關耿達一手托她的腰，一手握她的手，緩緩移動，一本正經。

她卻為記住動作，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有空和對面的人相視一眼，卻又被他認真的表情惹笑。

“Miss，麻煩你認真點。”

關耿達不論長相，身材，均強于常人，再加上出色的家世、學歷，可謂貨真價實的24K黃金男。無論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都能手到擒來。哪怕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也會有大把的女人投懷送抱。

能騰出夜晚的黃金時段給她，犧牲精神值得敬佩。

“對不起，”崔西莉一分心，又踩在了他的腳上，“啊，對不起，對不起……不過，我真的忍不住，你對正經事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我還能接受，對不正經的事，也擺出這樣正經的樣子，實在好笑。”

關耿達故意拖著她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圈，一收胳膊，瞬間縮短他們兩個的距離。“喂，崔同學。書本上的是學問，書本外的也是學問。舞蹈，也是很重要的一門課。而且，我一向這付正經樣子。崔同學，平時都沒注意過自己的老板嗎？真是不盡職啊。”

話是調侃，他眼中卻閃爍著認真的光芒。在如此近的距離中，與他對視，崔西莉竟感到些許緊張，手心透出薄汗，停在原地，呆若木雞。

這些年，她雖長大不少，，可都是近乎自閉地生活著，與沒有血緣的異性接觸的經驗約等于零。可沒有誰，這樣與她曖昧。

她自然知是善意調戲，可還是無法遏制地緊張起來。

匆匆掙開他的手，崔西莉走到窗邊，俯視外面的夜景，假裝鎮定。

“我可有進步？”

關耿達輕輕一笑，從冰箱里取出兩瓶啤酒。

“有個好老師，自然進步飛速。”

在英國時，他們也在大學里碰見過，只是，那時她從未注意過他，總是一個人，面無表情地走著，仿佛，只有她，切實地活在世上。余下之人，皆屬風景。

他打開啤酒，白色的泡沫，帶著香味，起伏涌動。并未關上音響，悠揚的音樂依舊環繞。

崔西莉接過他遞來的啤酒，與他一同坐在地上。

吞下一口，冰涼可口。

無法否認，關耿達在享受生活這方面，可算是個專家。

“有什么能讓你苦惱嗎？好像，無論什么，你都能完美處理，永遠掛著招牌的微笑。真好奇啊，想看看你苦惱的樣子，頭疼的樣子，抓狂的樣子。”

崔西莉看著外面閃爍的燈火，略感迷醉。

“崔同學，這樣可不善良喲。讓我想想，我也會有苦惱的時候，嗯……大概十歲吧，逃掉了鋼琴課，害怕得不得了，躲在車庫里不敢出來呢，”遭到了崔西莉的一記白眼，關耿達又露出招牌微笑，“也許，以后的某個時間，我會痛苦得不想活下去，也說不定。”

那番云淡風輕，卻又有點悲傷。

“活下去就好了，那樣的時候，想著，活下去就好了。哭也可以，只是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去傷害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

她一直是這樣活著的。

早已無法呼吸，仇恨，就是她身體的養料。

關耿達突然伸出手來，摸摸她的頭。

動作輕柔，如晚風，溫暖又輕緩，讓人安心。

夜空依舊隱藏在燈火中，冰冷的建筑遮擋了繁星。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心仍能跳動，血仍能流動，仇恨便無法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