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紙，馬克杯，洗衣液，香皂，牛奶，面包……”

崔西莉的新住所有個很大的優勢，臨近一個大型超市，物品齊全，買東西很方便。崔西莉對著購物單，一樣樣核對購物車上的物品，對貨完畢，排隊付賬。

電梯門打開，崔西莉提著滿滿的戰利品，掏出鑰匙。

樓道里的聲控燈亮起，立在門口的人，沒任何預兆地出現在她眼前。

袋子落地，東西應聲滾動。

他們面對面而立，注視著對方。

幾年不見，他愈發成熟冷靜，溫和沉穩，當初的陽光少年已然不見，此刻立于此地的，是一個事業有成的黃金男人。他一手插兜，笑眼看她，那般自然，那般冷淡，緩緩開口：“讓我進去吧。”

崔西莉一聲不吭，極力抑制自己，大步走到門前，掏出鑰匙，竟因激動，幾次都無法對準鎖眼，終于泄憤似的將門打開，快速走進。

馮念默默跟在她身后，輕輕關好門。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聲音清冷發寒，崔西莉扭頭不去看他，忍住淚水。

她還是老樣子，未有絲毫改變。

愛問知道答案的問題，愛逞強，愛偽裝。

“傷口怎么樣。啊，我好像染上了你的壞毛病，明明看起來好的差不多了，”他靜靜看她，只有不在乎的人才能坦然地去面對，而他，正面對著，“徐家自從那天起，就無法平靜了。老董事長，還是希望你回來的……”

“如果你要說的是這些，馮律師，請你離開吧。”

他將她看做孩子，從未改過，如同玩偶一樣，對待著。

沉默一會兒，他點燃一支煙，以前，他也是抽煙的，可從未在她面前點燃過一根。

“那就談談彼此的近況吧。我先來，這些年，過得很好，徐家很慷慨，托他們的福，我有了自己的事務所。食欲很好，睡眠很好，年齡更大，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好了。沒有整過容，臉還是老樣子，個子，好像變高了點吧？也戀愛了，已經訂婚，對象，是東雅。”

他以自己特有的語調，說完所有話，波瀾不興。

仿佛“訂婚”這件事，與吃飯、睡覺一樣自然，理所應當。

崔西莉卻如墜入深淵，冰涼的水侵入她的身體，誰？將她的心置于腳下，狠狠踩碾。她卻不能反抗，整個人沉在水底，連呼救都做不到。

“與徐東雅訂婚了么？”淚水流下，她無暇顧及偽裝破裂，“恭喜你啊，馮律師，終于如愿以償，成為徐家的東床快婿。反正，只要能幫你進入徐家，誰都無所謂，不是嗎？失去了利用價值，盡管丟掉好了，反正還有新的可用。”

“西莉，你不必這么偏激的。年紀大了，該結婚了，恰巧找到了合適的對象而已，”他走過來，想抹去她的淚水，像以前一樣，可卻又收回手去，“真是，我還當你是個孩子呢。”

“你又有多大！不要裝成大人的樣子，即使是孩子，也不該白白受到欺騙，。請你出去，我早就不需要你了。你，也像垃圾一樣，被我丟掉了。”

他立在對面，表情復雜，只看著她。

“原來，我被丟掉了。再呆在這里好像有點厚臉皮了，”他打開門，走出去，輕輕回頭，“好好照顧你自己吧。”

他們都被對方丟掉了。

因為長大了么，所以丟掉舊時深愛的玩偶，無論曾經多依靠，多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