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莫冷宇的維護

“住口，晴兒是潔身自愛的好女孩，不許你污損她。”假意正在看服飾目錄的莫冷宇倏地抬頭，滿臉怒色的大聲喝斥，他大步走上前像在斥責口不擇言的堂妹，實則是怪責莫冷言不該誤解白晴對他的感情。

“可是她明明是言弟的女朋友，我怎么老瞧見你帶著她進進出出？”難怪人家要分手，一個好女孩哪會同時和一對兄弟交往。莫冷歡說的理所當然。

“我當她是妹妹照顧，你們最好別給我想岔了。”莫冷宇口中的你們，其實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莫冷言。

莫冷宇的感情屬于內斂型，不輕易說出口，他以為只要有心就能傳送到對方心里，不需要言語的溝通，彼此便能心意相通。他一直默默地守護白晴，從她還小時便認定她是未來的伴侶，怕太早表露心跡會嚇到她，僅能以兄長的姿態(tài)給予關心。

也許他表現(xiàn)得太稱職了，白晴真的把他當親哥哥看待，書讀不好就來找他，連難以啟齒的少女情懷同樣找上他訴苦，絲毫察覺不出他用心付出的愛意。

所以說她會和莫冷言成為男女朋友，他要負一半責任，因為是他間接將她推向他，沒有阻止她嘗試愛情，甚至從旁出主意，教她如何展現(xiàn)迷人的一面，好擄獲男人的目光。

為此他深深的后悔中，卻也更加不敢表明心意，他愛的人并不愛他，且身為哥哥的他能搶走弟弟的幸福嗎？看到兩人出雙入對的甜蜜模樣，即使心痛，他也會揚起笑臉祝—福。

“我是不想懷疑你們，但是上個月十七號你干么把她抱進你的房里？”莫冷歡略帶質問，那天是她男朋友的生日，她記得特別清楚。那時晚歸的她還以為看錯了，還特地繞到門口偷瞄一眼，確定自己未眼花。

不過當時她不以為意，白晴是常客了，三天兩頭看到她并不奇怪，甚至留下來過夜也不稀奇，她并未想太多。

“莫冷歡，你忘了你是來買衣服的嗎？”見她猛扯后腿，越描越黑，莫冷宇將手放在她肩上重重一壓，暗示她該對付的人不是他。

“啊！對喔，買衣服……”慢半拍的莫冷歡這才想起她今天的任務，臉色有點綠的想挽救。“你大哥和清霜是清白的，就算他們睡在一起也不會發(fā)生什么事，他對女人沒興趣。”

“哈哈……哈哈……”

胸大無腦、美人無智，這形容用在莫冷歡身上再恰當不過，沒有人敢搶此殊榮，她原本是想幫莫家老大解套，沒想到卻讓他陷入更大的困窘中。

同性戀不可恥，不論性別都有愛人的權利，只是上帝將靈魂錯置了軀殼，導致他們得接受世人嚴苛的批判，不容易獲得支持。

但昂然六尺的真男人被打入同性戀的行列，不只旁人覺得好笑，他自己也啼笑皆非吧？不知該不該跳出來自清。

是不是就代表他從此被貼上同性戀的標簽。

不論走到哪里都會受到異樣眼光，甚至被強迫真交個同性伴侶，表示他并未誰人。

不是，那更糟了。

有誰會相信一男一女同睡一床會沒事情發(fā)生，除非是不舉，否則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明擺著有什么，再多的借口也掩蓋不來眼睜睜的事實。

公孫羽真的很努力想當個隱形人，可是聽到這里忍不住破功，一股笑氣沖喉而出，捧著肚子拍地，笑得腰都挺不直。“哈……你們……不要理我，當我是……哈……瘋子……我瘋了……哈……天呀！怎么這么好笑！原來沒大腦的人長這樣……你們是同一對父母所生的嗎？哈……嗚……”

一聽到“你們是同一對父母所生的嗎？”三個人的神色同時一變，目光一沉的看向狂笑不已的高中女生，心里五昧雜陳地想封住她的嘴。雖然莫冷歡是他們的堂妹，但兄弟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早就變了質。

“別笑了，小羽，坐在地上難看，快起來，不要鬧笑話。”彎下腰的莫冷言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笑瘋了的小女友拉起，并且得用手托著她的腰才不會又滑下去。

“哈……會比你們的臉色難看嗎？瞧瞧你們，一個個乍青乍白，一下子又翻綠，越看越像同父異母所出的兄弟……”為了搶同一個女人而反目成仇。

公孫羽只顧著笑，沒發(fā)覺她所說的話雖然不是事實，但足以讓兩兄弟用著陰沉的眼神瞪著她，卻又各自隱藏心思，裝作若無其事的撇開臉，不正視對方的眼。兄弟之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算是厲害的了。

所不同的他們不是在上演搶女人的劇目，而是互相推來推去，誰都不愿承認和白晴的關系，極力撇清，這才是有趣的地方。

但是有一點公孫羽沒說錯，的確是兄弟問題，只是他們不是明里斗，而是暗中來，把手足之情當籌碼，暗自評估彼此會做出多少退讓。

其實不只是莫冷宇，整個莫家都視感情如糞土，親情觀念淡薄。

“不要胡說，我們兄弟感情好得很，大哥一向對我照顧有加，你這張嘴別捕風捉影，胡調一通。”生不了公孫羽氣的莫冷言只好撫亂她削薄短發(fā)，無可奈何地露出寵溺的苦笑。

“好嘛！好嘛！那就當你們兄友弟恭，孔融讓梨好了。”明明神情不對還硬拗，唬弄她年幼無知嗎？公孫羽不爽的隨口應和。

“孫融讓梨……”

乍聽這句話，莫冷宇表情古怪的多看她一眼，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擰起眉，眼中有著難解的掙扎。

“言，真如她所言嗎？孔融讓梨……”莫冷歡來回審視著兄弟倆。

“別聽小女生嚼舌，她才十七歲，十句成語背不出五句。根本是想到什么說什么，胡說一氣。”就會打亂他的計較。

像是配合他的說詞，公孫羽高聲地玩起來，“三人成虎，虎毒不食子，子孫滿堂，堂口大火并，拚死吃河豚……”

“小羽”莫冷言對公孫羽露出抱歉的笑容，“她們班上正流行成語接龍，她這年紀就是愛玩。”

“哪有，我也非常用功的，明查暗訪，看有沒有人在我背后說壞話。怎樣，表現(xiàn)得夠精彩吧！降低層次以娛大眾。”果然，她用十七歲小女生口吻一說莫冷宇兄妹的眼神明顯改變，多了一絲鄙夷和輕視，以及對他衣著上的不贊同，不把她當一回事。

以他們的家世，自是見了攀權附勢的投機客。

對于人性早就失去信任，除非和他們的出身相當，否則很難得認同。

“言，有空多陪陪晴兒，別和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私混，父親對你的希望頗深。”莫冷宇知道父親對于言是一直想補償他的，讓他獨當一面。

“誰沒見過世面……”如果他想惹惱她，那恭喜他成功了。

大掌一捂，莫冷言讓公孫羽開不了口。

“白晴有你陪她夠了，我曉得自己的在做什么，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他客氣但疏離地劃分界線，明擺著白晴不再是他的責任。

“大哥的話已不具威信了嗎？”莫冷宇實在沒辦法，抬出輩份相逼，意指若是兄弟就該聽他的話。

“我仍然敬重你，可是感情的事非你我能控制，我的心里已沒有她，再強求只會徒增苦惱。”莫冷言把話說白，不愿拖泥帶水，藕斷絲連。

看他一再拒絕，莫冷宇難免有怒。“你要我求你嗎？”

莫冷言搖頭。“不，我只是不愛了，沒辦法再給她她想要的。”他為了這個家，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如果我保證不再和她聯(lián)絡，從此遠離她，你是不是就釋懷了？”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問題是你做得到嗎？”莫冷言在心里諷笑，不想看到他的痛苦，畢竟他還是很在乎兄弟親情的。

“我……”他能嗎？莫冷宇自問。

莫冷言幽然地嘆了一口氣。“只要白晴的一滴眼淚，一聲低泣，不論你和她相隔多遠，你還是會拚命趕到她身邊，給她慰藉，陪她度過低潮。”為什么還要騙自己呢。他喜歡的女人就該他自己去追。

深吸了口氣，莫冷宇強忍椎心之痛說道：“我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她再也找不到我。”若能抹去她眼底的淚，讓她重拾歡顏，這點犧牲算什么，反正她要的從來就不是他，他還能自欺欺人的以兄長自居嗎？

“何必呢？”令人意外的，開口的并非司徒悔，而是看不下去的公孫羽。

“你說什么？”一個高中小女生在同情他嗎？

“你是男人吧！你的骨氣哪去了？雖然我不曉得你們兄弟在搞什么鬼，可是喜歡就去追嘛！裝什么悲情主角，既然都要失去了，何不賭他一賭？”什么都不做的人最可悲。

“小羽，別多管閑事，去挑你的禮服。”莫冷言不想讓公孫羽插進他的家事，他的家庭太復雜，不適合單純的她。他不想她被卷進來。

心細如發(fā)的公孫羽語笑著椰榆，“愛要及時，活在當下，人能活多久沒有定數(shù)，我表叔和姨娘快快樂樂地出游，抬回來的卻是兩具尸體。表弟后悔之前沒有好好聽話，可卻什么都回不去了。”

“小羽……”莫冷言心口一抽，為她話中的感傷心疼不已。他心疼她那么小就看透了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