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是饕餮

“素顏，素顏……”

素顏皺了皺眉，轉身望著氣喘吁吁地沖過來的短發女子，利落的翻墻動作表明，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素顏放下手中的書本，問道，“水言，你急匆匆的又怎么了呢？”水言擺了擺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你不知道啊，水清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要轉校來愛利斯頓。她一向最喜歡表現的乖乖女似的。怎么可能會轉校呢？”

凡是姐妹，就容易讓人拿來相提并論、大做比較，要是這封姊妹又剛好是對雙胞胎的話，那真的是逃不掉這必然的命運了。

水清與水言是一對雙胞胎姊妹，完全具備了所有足以讓人大做比較的特質。一個是功課頂尖，就讀以高升學率著名的女子中學；另一個則成績平平，憑借著跆拳道黑帶七段的武術特長窩在一所私立學院，愛利斯頓等著混畢業證書。這是以成績來做比較的一點。如果是以個性來區別的話，所有人理所當然會認為成績優秀的水清一定是文靜乖巧，而好動的水言就只能是活潑外向了。事實上，從外表看來的確是那樣沒錯；但，其實呢，兩姐妹性格上還是沒差的。活潑那個外向啊。

素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因為什么了。“因為女中的校服太慘不忍睹了吧。她不是一直嫌棄那校服么。”不得不贊揚一下，素顏的確是神機妙算的。

位於市區北面的女中有一身黑制服被各高校稱為“黑寡婦”。水清就是就讀于這所XX女中的。水清的眼光由窗外的藍天白云移回身前，當然無可避免地看到自己身上的灰暗。外人稱這一身制服為天大的榮耀，簡直是包上大學的金字招牌，一走出學校大門必會吸引住全市青年學子，紛紛投以又妒又羨的眼光；但是——它真丑！丑到水清一得知自己考上第一志愿「XX女中」時，幾乎快痛哭流涕為自已哀悼一番。天啊！要穿三年耶！這麼丑的色系，這麼老氣的剪裁，唉……不過，說真格的，一個二八年華的青春少女穿上這一身的灰暗——還真像斃了黑寡婦！

水清每每看到水言回家時穿的制服就不禁羨慕之心大起啊。愛利斯頓向來是以漂亮的制服，完美的剪裁，張揚的顯現了女子青色的線條著稱的。這般的慘綠年代，正值嬉弄繽紛青春的黃金歲月，卻必須壓抑在這一身沉重的色調下，無奈地接受一個又一個的測驗，只為了擠那道大學的窄門；要不看在求知是這麼富有挑戰性的事，水清早學水言遁入可以吃喝玩樂的私立學院享受青春去了。

唉！青春是多麼美妙的事啊！快秋天了，多感嘆一些無病呻吟的事是不會有錯的，反正秋天嘛！水清喜歡秋天，好像整個世界都變的滄桑。這校服都把她硬生生的從一個妙齡少女變成了一個哀秋傷春的怨婦。

“不愧是素顏，就是了解我。我好不容易磨了老爸老媽讓我隨著言來讀愛利斯頓的。終于擺脫那個升學高校了。真好。嘿嘿，今日本姑娘要大血拼。不把錢花光光。絕不回家！”水清的聲音這時候突然冒了出來。表面上乖乖女似的水清不知道是怎么進的素顏家，估計是學水言翻墻的吧。水言看到水清也不訝異，雖然水清表面上那么乖，但她們是姐妹哎，她怎么會不知道水清那開朗活潑，且無法無天的性子呢。

不過，由于是跟著素顏混，結果可想而知啦，水清把錢花光的計劃進行的異常艱難——“我說，姐們兒，你在這中老年專區里轉悠了倆小時了，咱們換個地方成不？”

素顏細心比對了老半天，終于挑了一款棕黑色的皮大衣，又相中條灰白色的圍巾。價錢不低，素顏還是咬咬牙，買了。其實，素顏的錢不少，她雖然沒有特意去賺錢，但是前些年股市不規范，她還是抽準機會弄了一大筆，家里條件也很好，只是她和兩個同伴兒，辦了一個愛心救助基金，大部分的錢都投進去了，又不好意思要家里資助，如今，日子雖然不能說拮據，但是學費生活費一付完，到是當真余不下多少。素顏表面上是一個乖巧十足的小女孩，但內里是很堅持獨立的，這么多年一直堅持自己付學費，不會讓因為跟著蘇媽混了，連學費都不交的事發生。

“喲，這是想去容止家啊，給他爸爸買的？”水清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打趣素顏。難得見素顏買什么犒勞容止的，自然不能放過這機會。

素顏也沒想什么，她哪知道水清想到哪里去了，就點了點頭，點完頭，又不覺有點兒愧疚，她從小到大還沒有給自個兒媽媽買過什么東西呢！蘇媽那么一個麻辣辣媽，從來不需要素顏多照顧什么的。再加上母女倆姐妹似的，就更沒有想到要給蘇媽買什么衣服表表孝心了。

素顏咬了咬嘴唇，一跺腳，再去女裝區給蘇媽買了一件呢外套。素顏暗想：算了，大不了這個月節省點兒，再找份家教做著，也給雜志社寫點兒東西，怎么也能對付過去，給人家爸爸買，不給自己媽買，也太不像話了。

逛了一上午，水清、水言都累得直吐舌頭，“呼，呼，姐們兒，我陪了你這么長時間，你好歹得請我吃點兒好的吧？”素顏倒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半點沒看出累來。素顏笑瞇了眼，像個小狐貍似的，“我一病人也沒那么累，你們這也太不中用了吧。不過，行那，我沒有意見。”素顏笑瞇瞇地點頭，將兜兒里所有的鈔票拿出來，數了數，遞給水言，“不過，我身上只剩下十五塊錢了。”

“我暈……”水清、水言面面相覷，徹底無語，惡狠狠地瞪了眼前的小女子一眼，呲牙咧嘴，“就算是十五塊，我們也要吃你一頓！還要好的，大不了把你給賣了。”說完，轉身就走，看也不看素顏。素顏嘴角翹了翹，挑了挑眉，乖乖跟在兩個人的后面，三個人步行了十多分鐘，終于在中心街的南頭，相中了一家街邊飯店，飯店的生意不錯，現在還不到用飯高峰期，里面只大堂的座位就已經滿了一大半兒。顯然，這個小飯店很有些不俗之處，否則，生意不會這般紅火。

一進門，素顏一怔，很意外地看見最里面的座位上坐了一個熟人，不，應該說是似親人非親人的，她的青梅竹馬，只是那人似乎喝醉了，歪在椅子上睡得正好，周圍是一幫觥籌交錯的身著西裝的成功人士。水清、水言指了指容止，推推素顏，素顏搖了搖頭，沒打算過去的意思。想了想，這么多人在，有點兒不好意思，就沒有和那人打招呼，反正看樣子是最近忙著他那個小公司，應酬都多了，也沒事，男人么，總要有些自己的事業的。于是，跟著找了靠窗位置的水言姐妹坐下，拿起菜譜來。

穿著紅色緊身短裙的服務員看素顏三人的打扮都不俗，又對著菜單很發愁的樣子，于是很殷切地跑過來滔滔不絕地介紹菜式。

“幾位小姐，你們看看咱們店里的招牌菜，石鍋臘斑鳩，味道很地道……”

水言笑的一臉歡，水清擠眉弄眼地看著素顏，她身上統共就十五塊錢，看看這妮子怎么收場，蘇家小姐卻是一下子被菜譜上的菜式吸引了目光，隨口就笑道，“沒想到你們這店不大，廚師到挺能耐，菜式還可以嘛，這石鍋臘斑鳩我還是在竹韻雅苑吃過一次李宏業師傅做的，香辣可口，味道濃厚，是我吃過最好的湘菜之一。”

“呀，小姐真是行家。”服務員大吃一驚，沒想到遇見老吃客了，要知道，一般人對廚師可絕不會那么了解，語氣不自覺間加了三分恭敬，“小姐，我們這兒的菜當然不能和王廚師的比，不過，味道也是絕對不錯。要不，您試試？”

素顏皺著眉頭，不置可否，服務員見她這副莫測高深的樣子，立即口若懸河，介紹起其它菜式來，蘇家小姐也是隨口就接話，竟然能看著一大半名菜說出不少道道兒，有的菜式雖然不熟悉，但是只要服務員說出材料，她就能把做法講出七八分，這一下子，可把那服務員給震得差點兒摸不著北！連飯店里其他的客人和服務員都忍不住被這里的辯論吸引了注意力，還有好幾個廚師跑到前面來聽。

一直把菜譜上的招牌菜過了一遍，充分體現出服務員不凡的素質來，要知道，一般的服務員，就是受過培訓，都不一定能把所有的名菜弄得一清二楚——蘇素顏才拍了拍菜譜，貌似很煩惱地擰著眉頭，“恩，也沒什么好吃的，就來三盤燴面吧！”

“呃……三盤燴面？”

“對，三盤燴面，我嘗嘗。”

服務員暈著腦袋晃到后面去了，水家兩姐妹死命低下頭，拼命隱藏起嘴角的笑意，“哎呀，我的小祖宗，沒想到你這么能忽悠！”

不一會兒，那服務員端著三盤超級豪華的燴面出來，恭恭敬敬地放到素顏面前，里面的材料多的，香味兒濃的，讓水清覺得，區區四塊五毛錢一份連它的一點兒下腳料的買不到。

素顏用推過其他兩份到水清水言面前，拿過手邊的茶水擦拭了一下筷子，然后，就開吃了，她很餓了，結果，她吃的輕松又香甜，一邊站著的服務員可是膽戰心驚，只要她一皺眉，人家心里立即哆嗦，生怕味道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不到半個小時，三個人吃飽喝足，喝的還是飯店專門提供的玉米濃湯，味道特別鮮美，素顏掏出十五結賬，還煞有氣勢地道：“味道還行，就是火候掌握的不太好，早半分鐘下蝦仁，晚半分鐘出鍋，就更好了。”

“謝謝指教，謝謝指教！”一排服務員加廚師恭恭敬敬地將三位大小姐送出門去，一離開后面那幫人追逐過來的視線，水言立即捧腹大笑，“我的蘇大小姐，你可真是個大忽悠啊！”

水清也一臉佩服的樣子，“素顏，你實在是太厲害了哎。”

素顏很不滿地斜睨了水言一眼，“就算我是在忽悠，那也是有水準的忽悠，一般人能忽悠出這種結果來嗎？”

“對，對，您說的太有理了！”水言立馬馬屁拍上了。

話說，我們的蘇大小姐出來的太著急，所以她沒有看到，一雙鋒利的眼睛因為她的這一番表現，染了幾分莫名的笑意。

“容少，剛才那姑娘可真是有味道，你說，我能不能追到這么個女朋友啊！”

“四少，你就別指望了，那姑娘少了百十萬兒絕對養不起，你沒聽見人家都吃的是什么啊，名廚的菜就跟天天在嘴邊似的。你那破落戶生意，怎么可能養得起人家姑娘，還沒追到手，別被吃窮了哈。”

“方少，這話可不對，我看啊，誰娶這姑娘誰福氣大了，至少，口福絕對能保障，五塊錢就能吃足一碗將近百元的好料，還有濃湯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