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光只好又繼續問道：“姑娘，你在指什么？”

那姑娘抿嘴笑了笑，說：“你不覺得你的鞋子有點破舊了嗎？”

李重光說：“這又如何？”

那姑娘說：“你的鞋子跟你的衣服形成了一種很鮮明的對比。你身上穿著如此華麗的衣服，腳上卻蹬著一雙已經破了個洞的靴子。你說這是不是讓人感到有些可笑？”

李重光說：“姑娘果然聰慧過人，一下子就看出李某的靴子的破洞，實在令小生佩服萬分。”

那姑娘微微一笑，面上泛起幾朵‘桃花’，笑道：“公子過獎了，小女子頓口拙腮，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李重光也笑道：“那里，那里！姑娘如此蕙質蘭心，真叫李某相形見拙啊！”

那姑娘突然話題一轉：“小女子適才看見公子折扇上面有李后主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公子很喜歡李后主嗎？”

李重光說：“是的。在下非常仰慕李后主，尤其是他那深深的文人氣質和懷念故國的情緒深深打動了我。”

他稍作停頓，問道：“未知姑娘芳名？”

那姑娘也稍作停頓，臉上露出一絲俏皮，哧哧一笑，指著遠方的一株菊花道：“小女子此生人淡雅以明志，以琴棋書畫為樂，寄情于山水間。名曰‘蘭菊’，故有仿效陶淵明之意。”

李重光說：“姑娘雅興十足，實在讓小生汗顏。”

那姑娘說：“過獎，過獎。”

李重光說：“姑娘在這煙花之地，一切尚好？”

那姑娘回道：“還好。”

李重光說：“姑娘會不會彈唱易安的《一剪梅》？”

那蘭菊說：“會。”

李重光說：“可否請蘭菊姑娘為我彈唱一次？”

蘭菊回答道：“嗯！”

說罷，她手扶琴弦，嘴里輕輕哼唱了起來：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云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唱罷，李重光邊鼓掌，邊說：“蘭菊姑娘唱的猶如天籟之音，教人有種余音未絕、繞梁三日的感覺啊！”

蘭菊面露微笑，說：“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唱的都是些粗鄙、庸俗的詞曲，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李重光在旁邊找了個蒲團坐下，又繼續說道：“蘭菊姑娘不卑不亢、不驕不躁，實乃女中之豪杰也！”

蘭菊慢慢的從上面走下來，坐在李重光對面，說道：“李公子也不差啊！李公子也是人中之龍風，資質甚好、天賦異稟。此后，必定無可限量。”

李重光說：“看來蘭菊姑娘還真是伶牙俐齒、聰慧過人，談吐、會講方面均有卓爾不群的表現，真叫小生佩服萬份！”

蘭菊說：“公子不必謙虛。其實，公子也是蘭菊仰慕已久的對象。”

蘭菊說罷。霎時間，就又奔到座位上，手扶琴弦，緩緩的說道：“現在，就容小女子為李公子帶來一首流逝已久，在唐代非常有名的《霓裳羽衣曲》。”

李重光知道點了點頭。

此時無聲仿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這豈非就是他內心所要表達的？

只見此時，蘭菊一雙柔荑在琴弦上來回撫動著，嘴里唱著《霓裳羽衣舞》詞：

我昔元和侍憲皇，曾陪內宴宴昭陽···········

此時此地此景，李重光聽著這柔美的詞曲，恍恍惚惚間，猶如進入夢想，夢回唐朝，與唐明皇一起觀賞這《霓裳羽衣舞》。良久良久，他才慢慢的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蘭菊懷里，而且身上還蓋著一對‘鴛鴦戲水圖’的棉被。霎時間，他才感覺大夢初醒，猶如步入仙境一般。

而他，回憶起夢中的點點滴滴，就真的有種感同身受的味道一樣。

而這些，不正是他所想象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