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射落地窗，柔軟的眷戀著我的腳丫。有那么一瞬間，只是一瞬間，不要問我是哪一瞬間，我看到了永恒。伸出五指，陽光穿透指縫，在墻上投射出時間的印記。閉上眼睛，我可以聽到有什么流經過耳際，蜿蜒曲折出我未曾遇見的風景。

“生活要有縫隙，陽光才照的進來。”在一本書上看到的話，突然占據了我的意識。

是的，我是個感性的人。

我從不認為這是多么糟糕的事情，就像我也不覺得這是什么應該被唾棄的事情。我看著李現忙碌的背影，突然有一種家的感覺。對，就是家的感覺。

有兩天沒刮胡子了吧，淺淺的胡渣攙和著暖暖的笑，映出初春的心情。把那副我最喜歡的《向日葵》掛在了客廳，哼唱著陳奕迅的浮夸，“你當我是浮夸吧，夸張只因我害怕．．．．．．”我偷笑了兩聲，沉默觀察他從那個原木色的大盒子里掏出一本書，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吹了口氣，像捧著一個瓷器一樣，擺在書架上，然后一只手托著下巴，搖了搖頭，又轉向身后的大箱子。

“陽光很暖吧”不知道什么時候，李現已經站在我的身后，看著我赤著的腳，并未表現出驚訝，微笑著學著我的模樣，索性脫去了鞋襪，讓雙腳盡情的沐浴在春日早晨的陽光里。

“李現”我伸出雙手試圖握住一縷陽光。

“嗯？”專注地看著我。

“告訴我你的故事。”我轉向他。

．．．．．．

“柒柒，你知道烏龜為什么總是那么慢嗎？”

．．．．．．

一陣急促有力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默。陽光下的塵埃在空氣中跳著舞。突然想起村上的一個小說叫《神的孩子在跳舞》，豁然感到心情更加舒暢了。

“蘇柒柒，你在家偷人啊！這么久．．．．．”

我忙扶住了差點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的車小楠，“蘇柒柒，你真的在家偷人啊”

我沒理會她，做到沙發上抱一個抱枕，隨時充當武器。

李現也趁車小楠去倒水的當做到我的對面。“她是？”我明白李現的意思。

“沒錯，就是她啊”一想起那次的事情都想好好地教訓車小楠一次，沒聽到我聲音怎么可以隨便公布我不光彩的成績呢，真是。

“蘇柒柒，你真的決定不跟我們去？”我看著車小楠真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不禁暗自嘆息，這是兩分鐘前還清柔婉和地半分鐘吐出一句話“車小楠，蘇柒柒的死黨加老公，請多多關照。”的那個小家碧玉嗎？瞧她那神氣，一只手著李現得肩，另一只手神氣的叉在腰間，頻頻傳來的電波讓我有點吃不消。

“不去。”不知道是純粹的不想去，還是有點小情緒。

“我說，哥們，你倒是給句話啊？你能看著她這樣自毀前程嗎？艾，我可知道，你還是她恩師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不能親眼吧女兒推向火坑！”我感激地看著這個瘋子終于不再對我羅里吧嗦。

“我不覺得柒柒的做法多么荒謬，年紀輕輕，拿得起放得下，不為眼前利益所惑，跳出物質充斥的生活圈，沒有面包，才能破釜沉舟的去找牛奶，這才是我……我教出的學生。”

“啊？”幾乎和李現同時沉默。

“哦。”一分鐘后，我又弱弱的回答。

我百無聊賴地看著李現為我畫的素描，不對啊，我眼角的痣好像沒那么大，竟然犯下這么低級的錯誤，我不屑的用鼻孔說著。

才一個寒假不見，不知道車小楠怎么變得這么婆媽了，在我面前走過來走過去，轉身看看我，又用手指指李現，最后，終于開口說要走了。

“蘇柒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去，作為朋友，我送你三個字，不值得。你好好考慮，兩天后，我等你答案。”

我點了點頭。看著她欲言又止地沖李現揮了一個空拳后，突然拉過我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弄得我差點喘不過氣。

“車小楠，你做女人真浪費！”我等她松開手，就搶命似的說。

“靠，蘇柒柒，吃蛇膽了你，敢這么說你相公，我要是做了熟女，你怎么辦？”

然后，多年后的青春紀念冊里多了這樣的一個畫面，兩個二十芳華的女孩，在兩顆大榕樹下，提著兩雙高跟鞋，捧腹大笑，空中是紅色的鞋子朝向那個笑的最開懷的人，鞋子一次次被丟出去，又一次次地落地，每次都差那么一點點，有驚無險。好像是誰故意計算好了似的，我看著車小楠，干瞪著的眼睛，可不是故意計算好的嘛！

“蘇柒柒，你丫傻你知道不，你還眷戀著這個城市，你他媽不就是想等嗎，等那個葉兔崽子回來，回來找你，牽你的手，跟你去領證。”我看著奔跑在前面的車小楠，爽朗的笑聲，像今年早開的桐花，大朵大朵的簇擁著，掛在高高的枝頭上，在太陽下，花蕊粉的發白，白的發黃，如果是在早晨，嬌艷欲滴，讓人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又戀戀不舍的垂涎，這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心理真的很微妙，就像一個已婚男人，遇見了一個相見恨晚的紅顏知己，進一步是情人，現代人美其名曰“小三”，退一步就是負心漢啦。哈哈哈哈……車小楠不時傳來的笑聲，又像銀鈴般，敲響畢業的鐘，敲開未來的日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還是這日子美好的讓人出現了錯覺，我聽見前面的那個女孩抽泣著對我說，或者對風說，“你真傻，傻透了，葉蔚然他不會回來了。我他媽找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時，他說蘇柒柒是誰？傻瓜，沒有我的你，該怎么等下去？”

我也跟著笑，然后跟著哭，我想，上帝對我真好，白天都可以做這么美的夢。只是夢里的人都變了，故事也變了，沒有了男孩女孩，沒有了鮮花冰淇淋，只有兩個女孩手拉手的勇敢過馬路，可是一轉身，身后的手卻是空的，最后只剩下一個女孩坐在馬路中央哭泣，周圍的人依然在行走，車來車往，人來人往，沒有誰看見了誰，沒有誰聽見她的哭泣。

如果不是時間忘記了走，我怎么會感覺自己在退后？

如果不是我忘了走，為什么不見了那雙手？

頭頂的太陽還是好大好大，我張開嘴巴，想把那些云朵吞下，我想，她們會在我的肚子里變成棉花糖吧，就像愛情的甜蜜，友情的黏膩，這樣，誰也不會丟下誰了。

我想，

我想。

我真的這樣想。

那天的云，一定知道，我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