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陽光下緩慢消逝(1)
- 死結
- 不會跳舞的v
- 2110字
- 2011-10-24 12:18:15
自從在醫院遇見蘇誡以后,內心的恐慌與日俱增,怕從此驚擾了我的生活。我不是信命的人,卻不得不相信命運時常讓人措手不及。
我多久再沒見自己的媽媽,我已經記不清,只是在夢里依稀聽見倉促的腳步聲和玻璃瓶互相碰觸的小小聲響,她的模樣,一直停留在童年記憶,此后的她,我不愿承認她的我的媽媽。除了那虛情假意的女人,她是極少數擁抱過我的人。在她的心里,我是她的災難,也是她的孩子,因為愛的深刻,對我的愛便強烈到成為恨,在得不到爸爸的關注時,我是她的災難,因為有了我,她的命才如此折磨,她恨我,她愛我,她一次一次傷害我的心,讓它自卑,讓它病得狂,她也置之不理。我終究是不知他們過去的往事,在局外人的世界里,享受著被冷落的日子。
我悶在床上,頭昏腦脹,每日的為錢煩憂,咖啡廳賬單里的錢和自己空蕩蕩的口袋,家里除了那些我愛的畫,我再也找不出可以變賣的東西。
我愛那些有創意又獨特的油畫,即使我從不畫畫,但我卻為那些宣泄出灰暗或者明亮的內心世界的油畫情有獨鐘。
有多久沒有徘徊在街頭那家小小的畫廊,從前我總會抽出那么一點時間躲在櫥窗們往里張望那副我最愛的《暗戀》,多少次想要鼓起勇氣走進去仔細的把它看清楚,卻一次也邁不開那沉重的步伐。我家里的所有的畫幾乎都是在這家店里選購的,聽說這里的畫全由一個畫家創作,畫家的名字我早已遺忘,這里的畫大多屬于熱情、美好、獨特明朗的畫系,那些怪異的、創意的、陰暗的畫早已被我買到了家里,唯獨這幅《暗戀》一直留在這里。畫中少女的背影曾無數次的出現在我的夢里,那樣清晰又那樣模糊。畫中伴著蒙蒙細雨與輕微的風,少女的側臉被一根根輕撫的發絲所掩蓋,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也猜不透她是快樂還是悲傷,黑色的裙擺隨風飄揚,她打算回頭,風卻吹起了她的頭發,她一邊奔跑一邊試圖用手抹去黏在臉上的發絲……而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太多歲月,它依舊被擺放在那里,仿佛找不到它的主人,而我一刻也不愿將它買走,我想畫中的少女總會出現在那里。
我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日子,不敢出門,也買不起任何我需要的東西,冰箱里除了媽媽的啤酒和藥瓶子,再也找不到可以供我生存的東西,我狠狠的扯著自己的長發,閉眼隨意的抱了一副墻上的畫便朝街頭那家小小的畫廊跑去。
我在店外徘徊,有些猶豫,也不敢看看自己要出賣的究竟是哪幅畫,我只是低頭咬著左手食指的指甲,不停的琢磨與抉擇,賣掉它還是回家?除了賣畫,我無法說服自己內心那頭內向的魔,我不敢與人攀談價格,也不敢說出自己想要賣畫。
即使我感到恐懼,即使會沒有一個好價錢,我想,我需要賣掉它。
我一股腦的往里沖,卻硬生生的與一個身體直接相撞,我拼命的抱著畫,身體迅速被彈開,猛的把我撞倒在地,碰!玻璃破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來不及感覺自己的疼痛,也來不及起身,只是快速拿開畫框上的玻璃,看看我的畫是否完好無缺。
我的內心感到欣喜,原來是那幅《童年》,我無意的嘆了口氣。
你沒事吧?不知過了多久,這個聲音才在耳邊響起。
我抬頭,蘇誡的臉和幾個陌生男女的臉一起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驚呆的望著,忘記該搖頭還是點頭。
小姐,我看著你往里面跑,頭也沒有抬,這樣很危險。一個穿著西裝的陌生男人憤怒的望著我,表情看上去極其沉重。
你沒事吧?冉然。
有多久,有多久再沒有人這樣親切的呼喊我的名字,甚至我自己也快忘記自己的名字,眼前這個名叫蘇誡的男人,它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
我抬起頭,就那樣望著他,我說不清自己的感受,仿佛自己內心一瞬間被軟化,我只是望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下次一定要看清楚了再走,幸好這次撞倒的是我,呵呵。他慢慢的把我扶起來,把我的畫交給了剛剛那位穿著西裝的陌生男人。
我的畫,我望著我的畫,怕它有任何閃失。
他會幫你修補好的。他望著我,眼神極其溫柔。
他扶我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坐下,便出了門。我坐在,四處打量著,墻上一幅畫也沒有,只有一張大大的黑色辦公桌、兩張皮質的黑色沙發、一些零碎的辦公用品和兩盆我叫不出名字的畫。
不到幾分鐘,他便興奮的回來了。
你的畫沒問題。
我接過畫,內心有些不舍。
你沒事了吧?要不要喝點水?他微笑的望著我,讓我有些尷尬。
不用了。
這幅畫很熟悉。他仔細端詳著我的畫。
我在這里買的。
你很喜歡這里的畫?他接著詢問我。
恩。我輕輕的點頭。
你認識這位畫家?
不。
我在這里工作,我見過這位畫家。他微笑著,一點也不做作。
恩。
長的很帥氣,你不想認識?他像是興奮的快駕馭不了他自己。
不用。我冷笑著。
為什么?他有些失落的望著我。
我能賣出這幅畫嗎?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不喜歡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
理由是什么?
我需要錢。
啊?他驚訝的快叫出了聲。
再見。我打算起身離去。
他把我按回沙發,然后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我望著他的那頭黑發,神情有些飄忽不定。
好吧,畫你帶回去,我去問問經理有沒有適合的工作。
我不做。我冷冷地拒絕。
我會說服經理給你一個安靜的工作,明天早上去你家接你。
我沒有回答,抱著畫快速離開,任他的話語在耳后飄蕩。
回頭望他沒有追出來,我才松了口氣。
第二次遇見他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這一次,我的尖銳一點也使不上勁,我像是被打了鎮定劑的病人,一刻也不敢反抗,我害怕這樣軟弱受人限制的自己,我感到恐慌,而內心卻奇跡的散發著一種我未曾見過的柔軟。
我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