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心在云上飛
- 萬山竹
- 1634字
- 2012-02-22 14:03:56
家萱一邊安頓好老太太午睡,一邊歉意的說:“筠姨,您午睡這會,我想回家取點衣服。另外還得跟楊媽言語一聲,否則她該擔心了。”
“去吧,孩子。云峰,你能送家萱回家一趟嗎?”雖然是兒子,老太太也總是用征詢的語氣和他說話。
“好的,媽!”云峰早已聽到她們的對話,應聲答道。
云峰的車子停在一個四合院的門前,家萱下車走了進去。云峰看著院門口的一對抱鼓石,它們無言的彰顯著這座院落年代的久遠。云峰的思緒也隨著老宅飄到很遠的地方,他想像著家萱兒時的情形——穿著破舊衣服梳著兩個小辮的小姑娘,放了學回到家,父母安在?而四壁清冷??????云峰心里有種潮濕的感覺。
正想著,家萱和別人通著電話上了車,“??????革命工作不分貴賤。你啊,別讓楊媽擔心,我就托福了!我還是自力更生,心里踏實、舒坦。掛了啊!幫我跟楊媽說一聲,她老人家想叮囑我的話我了然于心。放心吧!哎,再聯系啊!”家萱掛了電話,自顧自的對云峰說:“子厚同志還對我不放心呢!”
家萱帶的東西不多,一個旅行袋和一個小相框。云峰幫她把旅行袋放在后座,目光收回來落在她手中的相框上,黑白的五寸齒邊照片上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和自己想象的一樣,幸福的依偎在父母身邊,稚嫩的笑臉、純凈的目光。
“咱們趕緊回去吧,筠姨該醒了!”家萱的催促讓云峰的話噎了回去。
回到白家,老太太還沒醒。兩人不約而同的朝對方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后因為這份默契相視而笑。云峰打開老太太隔壁房間的門,示意這是她的房間,然后上樓去了。
輕手輕腳的整理完房間,家萱站在老太太門口才發現她早已醒來,只是沒有驚動自己。“筠姨,您不乖哦!醒來了也不叫我。”她嘴里埋怨著,手下也忙碌起來,伺候老太太喝水、上洗手間??????老太太并不反駁,只是如同孩子般呵呵的輕笑。
云峰一路下樓聽到母親和家萱正聊著什么,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佇立在母親的房門外。家萱背對著他坐著,嘴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老太太聊天,手里正拿著注射筆準備朝自己手臂上扎下去。這情景云峰熟悉極了,當初,為了給母親注射胰島素,不得要領的他也曾在自己的手臂上做實驗。
這一幕如同一粒石子投入了他的心湖,蕩起層層漣漪。他久久地凝視著她的背影,然后不發一言進了廚房。
吃晚餐的時候,家萱一邊給老太太布菜,有些歉意地對云峰說:“佛陀,以后還是我來做飯吧,這是我的工作,對吧?!”
云峰詫異的看著她,確定她是在和自己說話,反問道:“你叫我什么?”
“佛陀啊!”看他不解,她繼續解釋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像極了云岡石窟里佛陀的造像,所以心里一直這樣稱呼你。”
云峰聽到她的解釋,一口飯差點噴出來,嗆咳不已。老太太愛撫的拍著兒子的后背說:“年輕人之間,互相怎么稱呼有什么關系!”
“有什么不妥嗎?在佛教里,佛陀是“無上正等正覺”的化身,其意為“覺悟者”。你瞧你長得目光深邃,鼻梁高挺,我還沒見過比你更像佛陀的人。”
云峰被她這樣非贊似贊的一番說辭,弄得不知如何跟她理論。沉凝了片刻,云峰突然反擊:“晉代嵇康在《養生論》中寫道:‘合歡蠲忿,萱草忘憂,愚智所共知也。’《本草求真》還說:‘萱草味甘而氣微涼,能去濕利水,除熱通淋,止渴消煩,開胸寬膈,令人心平氣和,無有憂郁。’以后叫你‘忘憂草’何如?”
家萱聽完他這番敘述,頓了半響,她驚呼:“高啊!實在是高啊!佛陀,我對你的敬佩有如滔滔江水延綿啊!”雖然是調侃的口吻,但云峰的學識著實讓她驚詫不已。
于是,兩人都有了對對方專屬的稱呼。
第二天清晨,云峰被鬧鐘驚斷了殘夢。
拉開窗簾,陽光瞬間撲到他懷里,把他抱了個滿懷。不經意間,世界已經從冬天的素凈中蘇醒過來,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郁郁蔥蔥。
下了樓,他習慣的往母親房間走,卻瞥見家萱正扶著母親在小院里散步,兩人慢悠悠的走著,像極了道家的“踏罡布斗”。家萱眼尖,看到云峰高大的身影正駐足盯著她們,大嗓門拉開了:“佛陀,廚房有早餐你自己獨自享用吧!我們已經吃過了。”
云峰吃完早餐,將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和一疊錢交給家萱,并囑咐她有事打他電話。母子倆重復了相互的囑咐,云峰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