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如此大麻咧咧地示好，程凜義譏諷一笑：“想要好好吃完這頓飯，就收起你那副惡心的表情。”

任菲菲臉色徒然一僵，像是忍住了巨大的痛苦和憤怒，順從地跟在江鈺昊身邊走回了座位上。

許久未見面，可是這對父子并未向對方表現出過多的思念的深情，只是草草打了個招呼以后，便再無任何交流。

羅綺蕓也沒有像以前很多次那樣，努力試圖調解他們父子之間太過僵硬的關系，一個人拄著腦袋，蔫蔫的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侍者開始上菜。

江旻最喜愛的東坡肉就在自己面前。

他舉起了雙筷，卻遲遲沒有行動，最后，只在一聲嘆息中收回了自己的筷子，整個人神色不安起來。

“爺爺，你怎么了？”江鈺昊敏銳地覺察到了爺爺的異常。

江旻深嘆一口氣，望向了江鈺昊，哀戚道：“只是突然間想到了蕭雪那孩子，無論怎么樣，她終究都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今天的這頓飯，本不應該少了她的。”

突然間提及蕭雪，江鈺昊的心也無法做到不動容，他沒有接話，只是神色黯淡了幾分繼續嚼著嘴里的東西，卻聽到了爸爸不滿地抱怨在耳畔響起。

“她都不是已經嫁人了嗎？爸爸不必再對她念念不忘了，這嫁出去的女兒，就好比潑出去的水。”

宏不以為然甚至是有些不悅地說道。換來的，卻是所有人冷冷的白眼。

就連一直在旁不搭腔的羅綺蕓也突然間插話進來，“說到底，她是我們江家的養女，也算半個女兒吧！而且，就算她在我們家吃了那幾年的飯，這些年她受的苦也早已經能夠抵得過了。嫁人了又如何？男人？呵！誰能肯定她選擇的男人，不會是個見異思遷的呢？”

她話中有話，所有人都聽了出來，可其中的深意，只有江宏完全知曉。

他不再吭聲，也不敢正眼望望羅綺蕓，只是明顯加快了進餐的速度，像是很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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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雪的夢里縈繞的全是孩子的哭聲，她似乎聽到了，有個稚嫩的聲音在呼喊自己：“媽媽，媽媽。”

蕭雪循聲找去，卻什么東西都看不到。

悲傷侵入了夢境，將她喚醒到沉重的現實中。

她睜開眼，壁燈發出了幽幽的光，將夜的氛圍熏染得更為濃重。

點滴液還在緩慢而持續地輸進自己血管中，蕭雪怔怔望著那滴滴勻速下落的液體，內心忽然間涌起一股巨大的對死的渴望。

她以為被江鈺昊冷置的兩年就已經是自己人生中最寒冷的時刻，可她不知道，原來在不愿的前方，竟然還有這么多的痛苦在等待著自己。

她的孩子不在了，程凜義也有別人了，所有她愛的都不復存在了。

活著還會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