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離開的辦法？”

云崢陡然被蓮華一句“你收我為徒”嗆得有些暈，這小女子有時候行事歡脫地很，他根本就跟不上她的思路。心思百轉(zhuǎn)，方才理出頭緒來，她原本就是個明惠聰黠的女子，怎么可能安于現(xiàn)狀？

蓮華語調(diào)含笑，一雙清目閃爍著琉璃般的光彩，卻凄迷而凄美：“今天是六月二十七，還有四十九天就是我的生日。”

十五歲的生日，是一個生慶，也是一個災(zāi)難，如今，又是一個轉(zhuǎn)機(jī)。

“你生在中秋之日？”云崢聽了微有些訝然。

“是啊，”蓮華緩緩而言，“不過，今年八月中及笄的女子之禮應(yīng)該會有所推遲。因?yàn)椤衲臧嗽率澹珖荒暌欢鹊幕筮x已經(jīng)定在阮西松陵舉行，屆時，全國最為知名的幾家青樓歌坊都會派選優(yōu)秀歌舞妓來此參賽，比試琴棋書畫，歌舞器樂。晚清樓更明文規(guī)定，但凡參賽進(jìn)入花魁排名榜前五的女子，可晉級‘傾姝香景’，如此便可免去初夜一關(guān)，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云崢，我想?yún)⒓印！彼靥痤^看著窗外的星光月色，“娘親曾留給我一套飛仙舞的舞譜，只是需要上乘輕功輔助才能發(fā)揮到極致，我需要你幫忙，你愿不愿意幫我？”

“其實(shí)有些藝術(shù)本身就是相通的。蓮華，你的舞樂天賦很好，體格本就輕盈，只要你肯努力，輕功應(yīng)該不成問題。只不過，要想扎實(shí)基礎(chǔ)，怕是要吃些苦。你一個女兒家，你……”云崢略略蹙眉，欲言又止。

蓮華報(bào)以粲然一笑：“你教，我這個徒弟還不算笨，不會辱沒了小師傅你的！”

云崢呆了一呆，心微微一動。此時，窗外迷月微透，月光半明半暗地灑在她玉琢般的側(cè)臉上，清澈流轉(zhuǎn)的黑眸里仿佛沉浮著一層烏金，眉眼彎彎，唇角那一抹笑容像繁花一樣璀璨華美。他怔怔看了半晌，抿唇，微笑，答了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好。”

一句話，打破了所有的顧慮。

蓮華不知道，她那一瞬的眉眼笑彎，烏眸里璀璨的星點(diǎn)，幾乎讓云崢心動之余又是一痛——若有生之年，如愿看到你入心的笑顏，真好——

半晌之后。

云崢斂了斂神，輕輕道：“又害你一夜未睡，我…真是抱歉。具體的事情日后再談，蓮華，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蓮華因了了一樁心事，心情奇好，展顏笑答：“是！遵小師傅令。”

云崢看她俏皮的樣子，只無語淺笑。

兩人相攜出了門，不想走廊中卻遇上了一個身著紅衣妖嬈嬌媚的女子，看見蓮華自房中出來，陰陽怪氣地幽幽一嘆，“喲，畫眉妹妹起得這么早，莫不是春閨寂寞呀？”她啟唇而笑，“唉，也是，這沈大人這么多天沒來晚晴樓看妹妹，難怪妹妹夜不能寐，食寢難安，真真兒可憐。”

如此綿里藏針，讓云崢分外不喜，他扭頭看蓮華。

那正笑意融融的俏麗女子斂容避過紅衣女子的視線，眉眼寧靜，只朝他一笑：“咱們走吧。”

云崢也回了一抹微笑，全當(dāng)那女子不曾存在。

紅菱這才看到昏暗中還有人在，待看清云崢后不覺媚眼一亮，纏上前嬌聲軟語道：“這位公子好生眼熟，奴家紅菱，不知公子——”

她話沒有說完，因?yàn)樵茘樰p微地瞥過來一眼，眉眼清澈，讓紅菱心頭一撞，正嬌羞不已，此刻，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年男子方才淡淡開口，聲音低柔清幽：“眉兒，你們晚晴樓里也有蚊蠅之類的蟲子嗎？”

蓮華輕“啊”了一聲，卻極快反應(yīng)過來，笑吟吟地看了眼一旁花枝招展的紅菱，掩唇開懷地樂，“是啊，不過沒辦法，夏天一到，這些討厭的蟲子就越發(fā)活躍起來了，整天天沒亮就嗡嗡嗡的真是惱人，小師傅，不如我們?nèi)ズ笤汉商吝吜陌桑抢锟諝夂眯睬屐o。”

“好，聽你的。”云崢低眉看她，一臉微微的笑意，大手輕輕握住她柔軟的掌心，十指相扣。

“蟲子？奇怪了，這兒只有本小姐，哪兒有什么蟲子…？不…這！這小賤人，居然罵本小姐是蟲子？”紅菱氣急敗壞，氣得一跺腳，等尋思過來，那兩人早已絕塵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