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那是寫給你愛人的么？”

星月璀璨，江風(fēng)輕送，紫葡萄藤架下，臨風(fēng)站著三個人。

那是一個專賣蓮燈的地攤，一個亭亭玉立扎著麻花辮的鄉(xiāng)村少女，和一個白衣如畫的少年男子相對而立。少年素衣淡雅，衣袂飄飄，甚是出塵，那少女雖衣著樸素，卻是粉雕玉琢，嬌小玲瓏，十分可愛。

聽她脆生生的聲音，少年似乎并不討厭她，淺淺一笑，答：“算是吧。”

“呵呵，那我猜大哥哥的愛人一定很漂亮吧？”

“是啊，她的確很美。”

不止乎外，而深秀于內(nèi)。

少女笑盈盈地看著白衣少年，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江面，聲音帶著一絲向往和羨慕：“大哥哥的愛人好幸福啊，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找到像大哥哥這么好看的另一半，欸，大哥哥，你剛剛疊的那蓮燈好漂亮，能不能為火兒也疊一個？”

“可以啊。”

少年剛要答應(yīng)，一旁的灰衣老者嗔怪道：“火兒，你又在胡鬧了，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啊。”

少年輕輕拿起攤子上整好的竹篾和紅紙，溫雅地動手編起來，“不礙的。”

少女嫣然一笑，得意地回望了一眼自家爹爹，“大哥哥手藝真好，對了，大哥哥，明天才是十五啊，你怎么今天就出來放蓮燈了，你別看現(xiàn)在清河上飄著這么多花燈，其實(shí)明天才是正式放燈的時候，你愛人怎么沒陪你一起來啊？”

少年微微一愣，仿佛感受到什么，心弦微顫間，他抬頭，看向清河彼岸——

彼岸，長燈如故，人群來去，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里，那一抹軟黃，如一朵盛開的花，跌落湖底。

“蓮華……”

夜色如水，月光如沙。

他呆在原地，張了張口，和她隔江相望。

一時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已不在，眼前，就只剩下她。

女子如蓮，婷婷靜好。

折好的蓮燈無聲地掉在地上。

對岸的女子手里也拿著一朵蓮燈，笑顏綻開，朝他喊：“小師傅——”

“姑娘——”云崢回頭正想向那少女告辭，卻一時愣住了眼，身后，空蕩蕩地刮著江風(fēng)，河畔的紫葡萄藤輕輕搖晃，那一對父女卻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張破舊的桌案，空空如也。

他訝異非常，正放眼去尋，蓮華已經(jīng)過了橋走到他這邊，“小師傅，你在找什么呀？”

“沒有，你怎么會在這？”

蓮華卻抿起精巧的小嘴，提起手里的蓮燈得意地朝他揚(yáng)了揚(yáng)，笑得嫣然：“這個愿望給我了，小師傅自己怎么辦啊？”

“你信這個？”云崢淡淡一笑，倒也暫時忘卻了那對神秘消失的父女。

蓮華玩著手里的蓮燈：“為什么不信啊？”

“不過天上的神仙一般都很忙，怕是沒有時間一一實(shí)現(xiàn)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心愿。蓮華有什么心愿，不如讓我來幫你……”云崢看著她手里的蓮燈，怎么也沒想到這么巧就被這小丫頭撿到了，俊臉一紅，卻也沒再掩飾。

“你真想幫我，那無論什么愿望都可以嗎？”

“自然。”

“那么，我想——”

“想什么……”看她抿唇笑著安靜下來，云崢有些尷尬地開口。

蓮華噗哧一笑：“想要你也可以嗎？”

“啊……”

話音落，云崢整個人都凝固了，他睜大眸不可置信地望向她，那小女子猶然一臉笑意盎然地看著他，似乎等著他的回話，他愣了好久，開口時只覺聲音都有些顫抖：“你是認(rèn)真的么？蓮華……”

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蓮華笑了笑，伸手拉起他的手掌，一字一句，認(rèn)真而誠摯地道：“小七，我想嫁給你，你娶我吧。”

……

※※※

清河彼岸，一處陰暗無人的角落，空氣中浮現(xiàn)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赫然是不久賣給云笙蓮燈的少女火兒，另一個，卻是一個如冰雪一般的美麗女子，一襲白衣，神秘而素潔。

兩人無聲地望著對岸執(zhí)手而立的一對少年男女，那少女將手中的蓮燈遞給白衣女子，清脆地問：“主人，他身上果真有時空隧道的氣息么？”

“……”白衣女子接過蓮燈，伸出纖纖素手撫摸了一下，似乎在感應(yīng)著什么，沉默半晌，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又搖了搖頭，“有，但是氣息很微薄，或許，時空隧道的鑰匙和他有關(guān)，但不在他身上。不過——”

“主人，怎么了？”

白衣女子皺了皺秀眉：“好奇怪，這孩子身上氣息晦澀，像是命運(yùn)里的大劫將至，離神魂破滅…為時不遠(yuǎn)……”

“啊？”少女張大嘴巴，顯然大為驚訝，“那、那怎么辦啊？”追尋時空隧道已經(jīng)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線索，萬一這條線索也斷了，那主人……

“主人，不如我們幫幫他？”少女想了想，期許地提議，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緊緊盯著白衣女子，她很喜歡那位笑起來溫柔秀氣的大哥哥，本能地不想讓他出事。

只是她很快便失望了，白衣女子終是搖搖頭，“火兒，你我終究不是屬于這個大陸的人，是個變數(shù)，人的命運(yùn)豈能說改就改？”

不可以嗎？

少女黯然地垂下腦袋，又不死心地嘟囔了句：“可是，那人如果死了，主人怎么回地球啊？”

白衣女子默然，她笑了笑，伸手摸摸少女的頭發(fā)：“天無絕人之路，總有辦法的。”

這句話一語雙關(guān)，讓少女嗅到了一絲希望般驚訝抬眸：“真的嗎？”

“嗯，”女子淺笑著點(diǎn)頭，“真的。”

“太好了，我相信主人！”

“走吧。”白衣女子拉起她的小手，緩緩走入人群之中，很快，便消失了蹤跡，一切，像夢一樣，亦真亦幻，朦朧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