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財人的那一片山頭上,耗子軍訓練場一片熱鬧景象。弟兄們都圍坐在一起歡慶這次反圍剿的勝利。婉虹還沉浸在夜晚那一次驚險而刺激的空中飛行的記憶里。弟兄們都輪流著相互舉杯飲酒。火豹子在一旁還在為他們撤退時沒能夠撈夠本而喋喋不休。狼剎星說道:“打了個大勝仗,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啊!”
“不是呀,死是死了那么多的小鬼子,可我們愣是沒搞到鬼子丟下的武器。那多的尸體也沒撈著,可惜了,要是能全撈上來,夠我們的野狼兄弟和耗子軍吃的了。多可惜!”
“哈哈哈,你啞,就是不知足,永遠都不知足。能夠消滅鬼子就是我們的最終目標。我們飼養的野狼和耗子還不是為了多消滅幾個鬼子漢奸?”
“三眼子。”“哎,狼頭,我在這兒哩。”三眼子在我旁邊不遠的一張桌子上正吃得津津有味。聽到我叫他,他轉頭站起來面向我應答著。我對他說道:“三眼子,你的人一定要加強警戒。在這種時候,我們可不能有什么麻脾思想。明哨暗哨都得搞好交接。口令也要一天一換。上次我聽人說,就是因為沒有及時更新口令,結果倒叫一群日偽軍化妝潛進了棗陽城。差點就讓日本人攻破了城。我們要吸取教訓啊。”
“狼頭,這些東西,我們要時時提醒才好,鬼子吃了幾次敗仗。他們是不甘心自己的失敗的。一定時時找機會消滅咱們。”坐在我旁邊的大帥吃了一口菜說道:“狼頭,我有個建議,上次你收到的那本《論持久戰》是不是拿出來給大家伙念一念。也好讓弟兄們學習學習。”
“這辦法好啊,你不說,這些日子俺倒是忘記了。我同意。婉虹呀——”
我叫她,見她仍癡癡地坐在桌子邊。也不吃菜,于是,我再叫。她一愣。回過神來答道:“嗯,大隊長,你叫俺?”
“咋啦?在思考什么問題?政委同志!”
“嘻嘻,她在想男人哩!”唐姓長官被酒熏得臉上像是潑了紅墨水。
“我呸,二鬼子,就你也配------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你可別這樣說。當年他也是被逼的。能夠醒悟過來和我們一快兒打鬼子,那就是我們的兄弟。以后再不許你們這樣說自己的同志”。
“------可他到底還是老蔣的人嘛。”
“以后,就看我們怎么樣來爭取他了。唐兄啊,以后,我們也希望你說話別那么粗魯,特別對女同志,好不好?”
“他那不是粗魯,是妒忌。”劉喜財猛地喝了一碗酒。
“什么屁話,狗財,快閉起你的臭嘴。沒人拿你是啞巴。”
“什么屁話,你不是私底下對弟兄們說過了嗎?遲早你會娶了我們的政委。上山當你的壓寨夫人。”
“劉喜財這一說倒把大家伙逗樂了。好些弟兄跟著起哄吹口哨。婉虹氣得語不答意地。臉也紅得像高粱地旁邊那個滿是大紅的公雞。她大聲說道:“大隊長,他他他太不像話了,太放恣了------”。
“郎才女貌,這可是天造地設地一對呀!”
“娘們天生就害羞。瞧瞧,她快淌眼淚了------”。
“狼頭,狼頭,有好消息了。”管事的發叔領著二娃子跑過來。
“咋的啦?”
“那個日本人山口什么的傳過來消息。鬼子押送的外國娘們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
“現在到了哪里?”
“到了武漢。明天就能到我們這兒。叫我們做好準備。”
“好啊,中,日本人的情報倒是來得及時。一來。我們又有事兒可干了。”
“------而且,這一次,我們能搞出一點國際影響來哩。”婉虹這會兒又喜笑顏開起來。一邊拿眼狠狠瞪了瞪那個不識趣的人。唐長官只是傻傻地露了一排雪白的牙齒。
“哎喲,還手表哩。”一個兄弟盯著唐長官手上的表夸張地贊嘆著。“在鳳凰山上那陣子,我們爺打鬼子的時候就是用香頭燃著,一柱香就是一個時晨,哎喲,那玩意可不便當,有一回險些燃著了打地鋪的茅草------”。
“噯,你還別說,上次就我一槍打死的一個鬼子軍官,他手上就有這玩意,太陽底下看得真切,光閃閃的。”
“搞到沒?”
“沒,就差那么一點點了。”
“哈哈哈,還是沒搞到手嘛,有什么好吹牛的。”
“要不是被二鬼子咬上咱的尾巴,咱就到手了,真遺憾!”
不知什么時候,二娃子氣呼呼地跑過來,盯著我滿臉不悅地說道:“叔,為什么你們每次出發打仗都沒有我的份呢?難道俺就只有替你們照顧那些野狼了不成?”
“咋啦,不想干啦?”
“叔,不是俺不想干,過了年,俺都十五歲了,我聽人家說八路軍的隊伍里有好多都像俺這樣的年紀,他們都能上戰場打鬼子,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每天給野狼弄食,多沒勁。叔,這回也應該輪到俺和你們出去一快兒打鬼子了吧!”
“你想怎么著?”
“你們不是準備明天攻打鬼子解救外國女人嗎?我也去。我早就會使槍了。不信,你可以讓俺試試。”
你有準頭嗎?揣上刺刀你能一刀挑破小鬼子的胸膛?”
“能,怎么就不能呢?”
“那你試試給叔看看。陳德山,叫你的手下給這小毛子一桿長槍,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在吹牛!”
二娃子見我讓了一步,高興得跳了起來。一個不小心,用手繩牽著的兩匹野狼被絞著在了一起,兩匹野狼突地相互狂飆起來,不遠處有只蘆花大公雞,正伸長了脖子紅著臌脹的臉對著野狼嘎嘎嘎地叫著。一邊憤怒地扇動著翅膀。稍遠處,一群母雞先是吃驚地盯著看了一會,忽兒也就習慣性地低頭尋覓食物去了------
二娃子接過一個弟兄手里遞過來的鬼子三八大蓋,上好了刺刀,我本是想要讓他對著旁邊不遠處的一個草人練習刺刀的。這個時候,只見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天空中一群鳥兒此時正吵鬧著飛過來。
二娃子得意地往天空中一抬槍,只聽得“啊啞,神了!”話還沒落音,一只鳥兒便一下子掉落到了場地里。引來一陣歡呼聲。
“咦,真就奇了怪了,不用錨就能隨手一槍打下飛鳥。神槍手啊。跟誰學的?好槍法啊!”
“跟憨老爺學的唄。我師傅還叫俺好好跟野狼學道哩!”
“哈哈哈,學道!好新鮮,沒聽說過!你行啊,小子!說說看看,跟野狼怎么樣個學道呀?”
“盯著野狼的兩只眼睛,想著準頭,噯噯噯,小黑,就你敢,你還在有完沒完啊?叔,你看看,這匹野狼都叫你手下的人給寵壞了,盡欺侮它的同行。”
“小黑可是功臣啊,算起來炸了不下三輛鬼子的坦克和汽車了。”陳德山胸有成竹地說。一邊朝一塊盡是高粱的地里走去。
高粱地的一角,架著好些個大的耗子。那些耗子正在鐵籠子里上竄下跳,很是狂爆地嘶叫著。這是不久前托人從海南帶回來的。準備用這些混配來作為耗子軍的后備部隊。
二娃子此時被鐵籠子里的在他看來確有點超大的勇士耗子所吸引。忘記了自己還沒說完的話。
“噯噯噯,小子,你還沒說完哩,準頭,什么準頭?啊,你不想跟著同志們出去打鬼子了?”
“就是你自己的獵物啊,想著想著,啊,就這么想想,當是小鬼子------小鬼子最叫人恨的了,我這樣想,一槍就能將獵物打死,小日本,老子看他就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佩服佩服,這一親算你過了!”
“叔,那就是說,明天俺可以和你們一同出去找鬼子了?”
“別高興得太早了,二娃子,我告訴你,好好練習刺殺的本領,你看看你,連槍都不會拿,那刺刀要朝上,便不許杵到地上去!”
“那俺就不用刺刀唄。或者干脆就當棒來使得了,或者把槍給扔了,上去就抓他二,廢了他!”
二娃子這一說又引得弟兄們一陣大笑。二娃子急的,回頭望著不遠正吃飯的弟兄們不服氣地說道:“笑笑笑,笑啥嘛,本來就是的嘛!”
“二娃子!”
“噯,叔,俺就知道,叔,你不會笑俺,而且,一定會答應俺的!”停頓了一會,他又盯著俺調皮地說道:“回頭,我再多多練習練習,叫我伺候野狼也可以,反正,明天我得要跟著你們出去打小鬼子!叔,你就行行好吧!”
“二娃子,把叔的話記好了,做為一名軍人,槍就是他的第二生命!所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他都不能失去槍。要保管好它,更要愛護它珍惜它,就跟對待自己兩只眼睛一樣來認真對待自己手中的槍!”
“好嘞,叔!------俺要吃飯去了,我得先把大黑二黑給栓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