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餅知道這個素衣長發的女人，就是和自己有過一夜肌膚之親、魌真正的母親；這個化作還能黑貓一直保護自己的女人，竟被自己親手射殺，還有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點一點消失湮滅。二餅怦然心碎，一瓣一瓣地剝落，淚水早已在臉上泛濫。

嬰兒臉怪笑著，再次撲向二餅，二餅傻傻地站著，任由細碎的牙緊緊咬在左頸的大動脈。

霧正濃，風正大刮。

二餅疲憊地睜開眼，桃木香依然亮著，桃木箭躺在箭槽里蓄勢待發——一支也不少，淚水還蓄在眼窩里，冰涼冰涼的。

抹去眼淚，整理好睡袋。二餅拿出牛肉干好酒，嚼一口牛肉干和一口酒，二餅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許多。

風更大，霧更濃。

隱隱地，河水消失的地方傳來幾聲嬰兒的啼哭，若有若無。

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斜舉著強弩，二餅盤坐在桃木香擺成在八卦陣里，有些醉眼朦朧的看著山下的小河。

“來吧，來吧！”

二餅沖著啼哭的方向大聲叫嚷，扣動扳機，三支桃木箭帶著強勁的風聲射向霧氣籠罩的小河。

啼哭聲音很低，若有若無的，像是源自遙遠的地獄。

一縷金色的陽光刺透濃霧照到二餅臉上。扔掉早已見底的空酒瓶，放下舉了好長時間的強弩，二餅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在腰間拔出匕首，二餅從山坡走到小河邊，三支桃木箭靜靜地躺在水邊的山地上，箭身早已濕透。撿起桃木箭，插入背后的箭囊，二餅雙手捧水潑到臉上，刺骨的感覺讓二餅又清醒了許多。

就著礦泉水吃了兩塊高能量壓縮餅干，二餅決定立刻上山找尋嬰兒臉的巢穴。明天就是陰歷的十五，如果不能找到嬰兒臉并成功將其狙殺，又將有一名幼兒被嬰兒臉吸食腦髓，又將有一個乃至幾個家庭深深陷入喪子之痛。

冷山是一座孤山，沒有綿延的山勢，只有孤峰一座。海拔雖不足五百米，方圓卻將近十公里，宛如一只巨大的瓷碗倒扣在那里。獨特的地形地貌造就了奇異的陰脈格局，成了歷代達官貴人們建造陰宅墓穴的首選。有人建就有人盜，盜了再建，建了還盜。冷山上除了為數不多的突然溶洞外，隨處可見或古或今的墓地和陰宅的空穴，還有盜墓人留下的盜洞。常年采藥的山民說，冷山早就被挖空了，以前是墓挨著墓，宅挨著宅，如今是洞連著洞，穴連著穴。

二餅知道雖然墓穴和陰宅被破壞，但是陰脈的格局仍然存在，陰氣凝結不散，最能養尸和培育陰寒之氣，要想最斷時間內找到嬰兒臉就必須穿洞過穴。

昨天傍晚二餅就發現小河邊的山腳下有一處被枯草掩住的洞口，盡管不知道那將是墓穴、陰宅或溶洞，二餅還是打定主意，就從這里開始。

背好登山包，左手握著電筒，右手提著砍山刀，二餅站在洞口，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在鼻腔里慢慢回味。確定沒有野獸的腥燥，二餅用刀撥開洞口的枯草，舉著電筒（電筒與肩齊，略向下傾），小心翼翼地朝里走。

經過近百米狹小的入口，洞逐漸變得開闊了，溫度也較洞外高出許多，滴滴嗒嗒的水聲不絕于耳。

電筒環照四周，二餅確認，這里只是一處溶洞，不禁滿腹失望。畢竟，十幾個小時后就是陰歷的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