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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顆頭顱

王一半聞聲扭過頭,他打進帳篷時就發現角落里蹲著一個人。這人明明知道王一半進了這帳篷,但他卻沒有什么反應,王一半自然也就沒有理會他。

黑衫男子笑呵呵的拍了拍手:“小兄弟最近在巴地名聲可是越發響亮了。”

王一半光著膀子立在黑衫面前,剛才的滿臉殺氣已經消失殆盡,他木訥的板著臉望著黑衫男子。

黑衫男子扯過一張椅子示意王一半坐下,然后他也扯過一張椅子優雅的坐了上去。反復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黑衫開了口:“鄙人杜澈,任巴地的副參領,也算有點實權的小官。”

王一半聽到黑衫自報家門,忽然他記起來一些東西:“副參領與伍長相比,誰的官大?”他仍記得徐之鋒許了他一個官。

杜澈手頭一顫,扳指都差點轉落在地。他早聞王一半在巴地的名號,巴地第一破落戶丶巴地第一棒槌!如今見了真人,杜澈心中便已了然,這他媽還不如個棒槌!

“小兄弟如今違了軍法,依照刑典處置,這可是要殺頭的!功名利祿在身家性命面前可都是過眼云煙吶!”

杜澈翻著白眼迅速將話題扯到正題上,一個伍長算個球?臭蟲大小的官!他今天坐在這里是有目的的,要么是殺人!要么還是殺人!

王一半木訥的臉沒有絲毫變化,他仔細的打量著桌上的沙盤,看著一處處的山山水水,仿佛是在給自己挑一處合適的墳地。

臨危不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杜澈贊賞的對著王一半點了點頭:“您真是個棒槌!”

王一半將手中的剔骨刀輕輕放在桌上,他慢慢扭過臉,木訥的神情開始有了色彩:“我該做什么。”

一揮衣袖,杜澈一下子將臉湊到王一半跟前,他知道王一半不傻,他也知道沒人會和自己得性命過不去。杜澈壓著嗓子發出怪異的聲音:“想活命,就得先死!死了之后的人,才能永遠活下去!”

王一半剛剛煥發光彩的臉,再次變得遲鈍木訥:“我該做什么。”

杜澈猛的扭過頭對著帳篷外吼道:“五丈之內,老子不想這里有一個耳朵!”

很快,校場上一片哀嚎聲響起,薛崩不知道從哪兒帶著一批人開始轟趕拖拽傷員,不一會兒校場上變得安靜,帳篷內更是落針可聞!

“你需要做的就是,跟著我們去殺人,做你最擅長的事!”

杜澈壓著喉嚨用著怪異的嗓音,一字一句說著王一半的活路,想活命,那就得為他們去賣命。

王一半雙臂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但他沒有說話。

看著麻桿子一樣瘦弱的王一半,杜澈卻對他的能力深信不疑。王一半這樣的人是老天的失算,在他的眼里沒有什么人是殺不到的,除非你把他五花大綁,否則你一動身上就會多一個透明窟窿。

刀尖子命!老天爺給他們管飯的。

杜澈從懷里掏出一張信封,信封的頂端還封著火漆,看樣子這封信的內容頗有些見不得人的味道。撕開信封,他拿出一張契約!契約的最上面寫著三個青色大字——扶道社!

將這張契約擺在王一半面前后,杜澈的表情開始變得神秘。“為此社效命二十年,你才能變成自由之身!作為回報,今天你不會被送上刑臺。而且,契約作廢之時你便是一名協參領!官居中級三等!”

不等王一半回答,杜澈繼續說道:“什么問題都不要問,你只需要知道你必須加入扶道社,然后忠心耿耿為扶道社效力二十年即可。”

王一半聽了杜澈的話,臉色漸漸陰沉,他豎起一根指頭在杜澈鼻子前晃了晃,其眉宇間殺氣再現!

杜澈眼睛一瞪,聲音帶著氣憤:“什么意思?十年?你以為這是泥腿子做買賣,還他媽可以討價還價?”

王一半眼神冷冽道:“一年!多一天我就殺了你!”

帳篷里突然靜了下來,杜澈轉動扳指的頻率開始急促,王一半則繼續望著桌上的沙盤,他一點都不在意這個交易能否談攏,他更不在意別人對他不忿。

此時已經臨近晌午,灼射在帳篷上的陽光開始跳動,帳篷里令人胸悶的氣氛也在漸漸升溫,杜澈解開了長衫,用兩片衣裳煩躁的扇著風。

“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不要張口閉口就是殺殺殺!我這個買賣你不做,不出三天你就要被斬首!再有仁義的人也按不下劊子手的刀,想好哦!”

說完杜澈就伸出白凈的手,慢慢將王一半面前的契約拿了回去。

“一年!”

王一半蠕動了一下嘴角。

杜澈緊皺的眉頭猛的舒展開來,他從王一半嘴里聽到了一絲茍同的韻味兒。王一半這種人,除非他真想死心塌地為你辦事,否則就算在扶道社呆一輩子,他也不會給你憋個響屁出來。

一年時間不長,普通人難以在短短一年的時間有所作為,但王一半不是普通人。

杜澈面無表情拿起王一半的剔骨刀,另一只手在王一半微微錯愕的目光中抓起了他的手。“刺啦!”一聲,王一半手上吃痛,頓時鮮血淋漓,很快,鮮血淌滿了王一半的手。

“契上手印,今后改頭換面為我社效力。”杜澈扔了剔骨刀,再次優雅的坐在椅子上,此刻他好像又不感到熱了,慢慢扣起了衣衫。

王一半瞇著眼睛望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往后這手,就得為別人殺人了。

…………

巴地集市里,此刻衙門外的官道熱鬧極了,百姓們就像一群聞見臭肉的蒼蠅,圍著一座刑臺沒命的轉!這闊別許多時日的刑臺終于又出現了,不知這次又要砍了誰的腦殼!

縣衙的縣太爺穩坐高臺,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捏著案上的令箭。午時三刻還未到,他還需等待些時辰,不過他顯然不太愿意,一張油臉上全是不耐煩。

“他娘哩!把那個王一半捉上來給老子砍了,這日頭還要等到啥時候?龜兒子還真是體面,竟然空虛了老子的時光!”

縣太爺情緒很不穩定,直把手中的令箭翻來撥去。

站在縣太爺旁邊的,是跟隨他多年的狗頭師爺,此人賊眉鼠眼,干瘦如枯骨。他斜下里掃了一眼監斬的杜澈,立即對著縣太爺耳語道:“今兒個來了位大官,那位爺怕是有些門路,咱不能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爺您多擔待!”

說完師爺把折扇給縣太爺搖得“嘩嘩”作響,陪著縣太爺望著火辣的日頭。

苦等許久,午時三刻終于臨近,一個穿著囚服頭套面罩的死刑犯被押上刑臺。頭戴紅巾的劊子手一腳踢在刑犯的小腿,后者一聲痛哼跪倒在地。

差事走入了正題,師爺也是漸入佳境。他搖著折扇慢吞吞的讀起了此人罪狀:“刑犯王一半,殘害我軍將士,其手段殘忍無比,其造成損失甚巨!雖當下未有死亡之例,但量此僚情節極為惡劣,不誅不足以平民心。”

師爺讀到這兒,一下子就憤慨了起來,好像他就是那些受害者的親屬。他吞了口唾沫潤了潤喉嚨,再次用悲憤的口吻說到:“故!依照當朝律例,判處王一半斬立決!”

杜澈聞言贊賞的點了點頭,隨后他朝著縣太爺揮手示意。縣太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伸手將畫著“斬”的一桶子令箭全打翻在地:“砍了!”

跪在地上的王一半渾身顫抖,面罩里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響,但很快這聲音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噗!”的一聲,一道粗壯的熱血直噴起半丈高!血梅點點,灑了刑臺一大片。

膀大腰圓的劊子手用紅綢抹了抹斬首大刀上的血,一腳將王一半的尸體踢下刑臺,把頭留在了刑臺上。

遠處圍觀的百姓看著一顆腦殼和一棒子熱血突然飚起,眾人無不鬼哭狼嚎的捂著胸口:“嚇!作孽,作孽!這著實比殺豬更讓人不敢忘懷!”

站在刑臺最前端的百姓們,他們臉上全無一點害怕,等到劊子手把尸體踢下,他們立即蜂蛹而上,用盡了全部氣力開始鞭尸泄憤。他們都是那些老兵的家屬。

按照慣例,除非是那些無惡不作丶罪無可恕之人,才會落得王一半這個下場。一般作奸犯科的刑犯,就算被人砍了腦瓜都不會被人蹂躪尸體,畢竟這不人道。尸體,衙門會還給刑犯的家屬,至少會給人留最后一點體面,留個全尸。

可惜啊!王一半連個收尸的家屬都沒有。

圍觀的百姓意猶未盡的散去了,茶前飯后約摸又有了大把的談資,眾人一路開懷的交頭接耳。

“記得我說的么?王一半這粒臭蟲還能當官?當個啄木官!怎么樣,怎么樣,我早就看到了他的下場。”

“誰敢說不是呢,這才一天,官帽子沒戴穩,腦殼卻落了!這真是命運到了么?”

…………

擁擠的人群散了個干凈,縣太爺早就道了聲告辭跑了,杜澈瞇著眼睛望著正在清洗刑臺的劊子手。

看著那顆安安靜靜,被面罩包裹的人頭,杜澈臉上看不出一點歉意:“倒是有些對不住了。”伸手扯下面罩,一顆慘白的頭顱滾了出來。

頭顱的本來面目已經看不出,它不但面目被劃爛,連口中的舌頭也被拔掉了,頸部的斷口處已經被厚厚血痂包裹,破碎的血肉和薄薄一層脂肪也開始干涸。

杜澈提起頭顱一下子跳下刑臺,找到那具已經具被蹂躪到稀碎的尸體。他從懷里掏出一根鋼針和絲線,緩緩把尸體與頭顱縫接,最后提著已經再次拼好的尸體朝著巴河邊走去。

“嘭!”杜澈一把將破碎的尸體扔進河床中的一條裂縫。他不明白王一半為什么一定要他把這玩意兒扔進河里,一把火燒了豈不更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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