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守在屋里的若雪、小環和李默幾乎同時向著床邊而來。
李默走過去,看見二少爺醒了,心里的一顆大石頭終于是落了地。
相比較,若雪和小環卻沒辦法像李默一般平靜,她倆都焦急的撲上來。
只是好歹小環是做慣了丫頭的,還有些自控力,所以很識趣的收住手。只坐在床邊,默默的掉淚。
李默站在一旁,將這些看的清楚,神情復雜的看看小環,又瞅瞅若雪。
可是小環是何等的伶俐,立馬覺察到了李默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時有些心虛,掏出手帕拭一拭淚痕,就轉身走出屋去。
若雪的心思很單純,自然不會顧及太多,所以所有的擔憂與心疼全都寫在臉上。
“諾哥哥——太好了,你終于醒了?!保粞┥斐鍪秩ィеL天諾的衣袖,哭的梨花帶雨,“爺爺仙逝了,父親也走了,現在除了諾哥哥,若雪再沒別的親人了,你一定不能有事……”
若雪哭的楚楚可憐,讓原本因著心情低落不自覺的板著臉的風天諾也于心不忍起來。
拋開自小一起的情誼不論,怎么說爺爺也是因他而死,所以他對若雪是心懷愧疚,并且負有責任的。
“我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爺爺走了,我就是你最親的親人?!?
風天諾的聲音像是透過云層,遠遠的飄過來,鉆進若雪的耳中。這讓如小女孩般柔弱性情,又懵懂入世,孤苦無依的若雪,瞬間心理防線徹底崩塌。
那張芙蓉般的臉龐深深的埋進風天諾胸前,哭的不能自己。
風天諾就那么僵僵的躺著,很是不適應被一個女子如此靠近,但面色卻相當的平靜。
倒是端了稀粥從門里進來的小環,看到如此畫面,掩飾不了內心的不悅,全被一旁的李默看在眼里。
“林小姐,二少爺昏睡了這么久,一定餓了,奴婢去廚房端了稀粥過來……”,小環猶豫下說道。
看見若雪抬起頭來,就沒再說下去,很懂眼色的將稀粥遞過去。
“我不餓。”,風天諾淡淡的掃一眼眾人,很困似的閉上了眼睛。
直到屋里的人都退盡,才忽的睜開眼睛,獨對著空氣出神。
許久,這個在人前將自己裝扮的無堅不摧的冷面少年,眼底的冰冷一點點變得滾燙。他強忍著胸口的悶痛,挪動下身子,坐了起來。
不知為何,他還是習慣性的看向門口,雖然那個鄭小月再不可能出現,揚起得意的笑,變著法的來找茬,更不可能再投來哪怕一點點關切的目光。
意識到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又氣又恨,與其說是對鄭小月,還不如說是對自己。
其實早在十年前,這顆心就早已看透,冷透,將一切都自動屏蔽,不會愛也不會受傷,如他所愿的百毒不侵了。
可什么時候起,這顆心又開始回溫,又有了喜怒哀樂,又體味到了那種曾經無法承受的痛楚呢?
屋子里,那個冷漠的少爺,眼底滿溢著滾燙的液體,而屋外的院子里,依然是花香四溢,就像蕭府里最風雅的所在——梅苑一樣。
不同的是,站在窗前的小月除了想自己的心事,內心里還在擔心著蕭默南。
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已到了晚上。
月入中天,朦朧的月光里,蕭默南遠遠的走過來。
他走的異常緩慢,黑色的衣衫在月光下移動,絲毫不顯的突兀。
“你回來呢?”,小月趕緊打開門,蕭默南已走到門口。
看見小月迎出來,蕭默南似乎有些驚訝,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嗯。你吃過飯了嗎?有沒有按時吃藥?”
“我……”,小月正要回答,站在門口,笑的蒼白的蕭默南卻軟軟的倒了下去。似乎忍過很久,而現在終于支撐不住了。
“蘭香!蘭香!”,小月急切的向著屋外喊。
蘭香推門進來,就看見三少爺躺倒在地上,一時嚇的不輕,趕緊上前幫忙。
兩個人費了很大的勁將蕭默南搬到床上去,小月觸到蕭默南后背的手,只覺得濕濕的,抽出手來才發現滿手的血。
“啊,血!”,剛直起腰來的蘭香驚叫出聲。
小月趕緊上前脫掉蕭默南的外袍,就看見白色的中衣上滿是炫然綻放的血色花朵,大片大片的,很是妖嬈。
“傷口裂開了!快,幫忙把三少爺翻過來,我先幫他止血包扎,你趕快去請大夫!”
小月慌張起來,一雙手都有些抖。弄好之后,蘭香急急的跑出去去請大夫了,小月撥開底衣做著包扎。
趴在床上的蕭默南,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更顯得單弱。似乎一不小心他就會消失一樣,這讓本就擔憂的小月,更生出幾分心疼。
月光里,蘭香帶著大夫急匆匆的趕來,這一夜,梅苑里,無人入睡。
這一夜鬧出的動靜可是不小,第二天一大早,三少爺受傷的消息就傳到了蕭夫人耳中。
正準備用早膳的蕭夫人,嚇的不輕,極力穩著神情,立刻向梅苑而來。
蘭香和眾丫鬟看是夫人來了,齊齊跪下,大氣不敢出,小月也跟著跪下去。好在蕭默南的傷情總算被穩住了,因而她倒不擔心會被問責。
蕭夫人著裝得體,裝扮講究,舉止高貴,一看就是出身名門的貴女,但不同的是,蕭夫人并沒有貴女們素有的嬌弱,反而是溫和中透出一股凌厲之氣,因而蕭府上上下下,除了蕭相國和一對自己生的嫡出的兒女外,其他人都怕她。
當然,這不僅因為她身份尊貴,又是當家主母,掌握著蕭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的身家,而是,她平日里處理事務時的凌厲手段,讓底下人都心里發怵。
“蘭香!”,跟大夫詢問了情況之后,蕭夫人的語氣不怒自威的響起,“怎么回事,南兒怎么會受傷的?”
“回夫……夫人,蘭香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遇到了歹……歹人?!保m香不知道將有怎樣的責罰等著自己,敘述的語氣都有些結巴。
“不太清楚?”,蕭夫人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地上抖作一團的蘭香,“南兒傷成這樣,你作為南兒身邊唯一的貼身侍婢,竟然說不清楚?那要你是干什么吃的?來人,給我掌嘴!”
蕭夫人一聲令下,兩個老嬤嬤就上前來拖蘭香。蘭香身子一軟就癱倒在地,正待聽天由命,卻被一雙手攔住了。
“夫人!是我害的三少爺受傷,要打要罰就沖著我來,不要打蘭香,她一點也不知情?!?,小月站起來,擋在蘭香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