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間的談話以不歡而散而告終,離開風焰房間返回的風天諾心里五味雜陳。
回到屋子,那個他想要時時刻刻擁有,然而此刻卻并不想看到的女子就坐在椅子上。
她似乎很是郁悶,眉眼間帶著一絲薄薄的怒氣,看他進來那神情更是帶上幾分挖苦,“怎么?去了這么久,賣身契應該要到了吧?”
風天諾眼神緊瞇沒有說話,從門里進來,帶進來一股寒風。他坐下來,端起桌上的涼茶,喝酒一般飲了幾口。
“給我!”,風天諾的不理不睬,一時讓她氣結。
“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嗎?”,看著她伸出的手,心痛,心寒終化作眼里的冷漠。
他傷心了?小月有些心軟,放下伸出的手。可是明明是他說要趕自己走的,他憑什么生氣?憑什么傷心?
小月委屈著,抬起下巴,眼神不善的瞅回去。
兩個人用眼神表達著自己此刻糟糕的心情,卻都沒有讀懂對方真正的心思。
“不過一張紙而已,我說它不作數,它就不作數,你現在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扔下這么一句話,風天諾摔門而去。
小月被氣的不輕,正生著悶氣,卻見一丫頭捧著一黑色的匣子走進來。
小丫頭低著頭,說起話來小心翼翼的,“姑娘,二少爺讓您走的時候將這個帶上,就算是支付的月錢了。”
“月錢?”,小月接過來打開,只見滿滿一匣子的全是百兩面額的銀票。
他這是干什么?鐵了心要趕她走?還送上這么多的遣散費?小月越想越氣,將匣子摔在地上。
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非常結實,這么一摔也不曾摔爛,然而銀票卻還是洋洋灑灑的散了一地。
“他在哪?”,此刻小月心里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這些銀票甩在他臉上。
就連她自己也想不清到底自己是因何而憤怒。是因為他鐵了心趕自己走?還是這個用錢遣散的行為充分對比出了自己的弱勢。
在現代,正常的男女朋友分手,有需要支付遣散費的嗎?只有打發情人才會拿錢息事寧人的好嗎?
就算是古代,這種拿錢的也只發生在彼此不對等的兩個人之間,少爺對丫頭?可不是嗎?他什么意思!
“那個混蛋在哪?”,小月有些口不擇言的對著小丫頭吼。
這把不明所以的小丫頭可嚇壞了,完全忘了眼前的人其實和自己是同樣的身份,竟然就像面對主子一般跪下去,“在……在池塘邊的亭子里。
二少爺剛剛囑咐她,辦完了事要過去那邊向他回報。
小月怒氣沖沖的往池塘邊走,心里就像著了火一樣,被冷風吹著也不覺得冷。
來到池塘邊,遠遠的看見那抹熟悉卻令人十分生氣的背影。
她正要開口喊他,卻見林若雪向著這邊走來,那俏麗的身子自帶一股俠氣與清純,竟然與那抹冷漠的背影相當的和諧。
在你心里,想必林若雪才是與你一樣的人,而我只是個丫頭吧?小月的心里涌現出一抹類似嫉妒的情緒來。
她悄無聲息的藏在樹后,竟然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風天諾感受到身后的人抱住了自己,將臉僧到他的后背,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想要將人推開,卻又怕傷害了她,“若雪妹妹。”
風天諾聲音很輕,滿含著愧疚。
以前不知道若雪對自己的心思,可是現在知道了,他就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了。
若雪要的東西,他給不了,在他心里,若雪一直是妹妹,就像天成是哥哥一樣。他可以護她,寵她,唯獨沒辦法將自己的心給她。
他的心早就交給了一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對自己肆無忌憚、棄如敝屣的人。雖然也知道自己可笑,可是就是收不回來了!
“諾哥哥,以后我會是你的妻,這就夠了。若雪非常滿足,不會讓諾哥哥為難。”,若雪在風天諾身后輕輕的說,淚水滴落在他的后背。
“若雪,你別哭。你聽我說。”,風天諾開口哄,思量著此刻適不適合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不!諾哥哥!你什么都不用說,我都知道。我愿意的,我什么都愿意的。我會是你的妻,這就夠了!”,若雪哭的更厲害了,聲音也揚高了許多,被藏在樹后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若雪,你聽我說。”,風天諾轉過身來,面對著若雪,正要開口解釋,眼光一掃卻發現了樹后邊的人。
“誰在那里?出來!”,風天諾道。
見出來的人是小月,風天諾心里忽而有些慌。剛才若雪的話,她聽到了沒有,心里這么想著,就問了出來,“你都聽到了什么?”
“不就是我們的二少爺要娶妻了嘛,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怕人聽見?還是說你心里有鬼?”,話一出口就一發不可收拾,“怪不得給我那么多的遣散費,原來是怕我壞事啊?我尊貴無比的風二少爺!不過,你給的太少了,本姑娘我可價值千金,不是你區區幾千兩銀票可以打發的!”
小月一口氣發泄完,一把將風天諾推倒在地,怒氣沖沖的往屋子而去。
回到屋子,那小丫頭還在撿銀票,有一張飛到床底下去了,那丫頭夠了半天沒拿出來。
看見那銀票,小月只覺得滿腔的怒火要沖出胸膛了。抓起桌上剛被整好的一沓銀票就一陣亂撕。
“姑娘——”,小丫頭被小月的舉動嚇的不輕,急忙起身,頭撞在床沿上,“撕不得,撕不得。”
“有什么不能撕的,我讓他用這堆破錢打發我!”
紛紛揚揚的一陣錢雨之后,小月并沒有好受一點,心里那被背叛,被拋棄,被侮辱的感覺太過于強烈了。
“二少爺。”,小丫頭看著立在門邊的風天諾行禮,連忙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你全都撕完了,以后一個人怎么生活?你是想以后討飯呢?還是再去投靠蕭默南去?”,身后幽幽的飄來這么句話,聽不出語氣的起伏。
“投靠誰要你管?少拿你那臭錢羞辱我!你來干什么?事情敗露了,怕我說出去壞你名聲?”
“敗露?什么敗露?”,風天諾很不解。
在這里招惹我,轉頭就想打發了我娶別人,還偽裝成一副好男人模樣,卻被我撞破,這不叫敗露?小月腹誹,卻終是沒有說出口。
“我不明白你說的什么意思?”,風天諾進了一步,身子緊緊的逼上來。
“走開!”,都這個時候了,還來招惹人,也是過分!
風天諾被小月突起的怒氣驚到了,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已是晚上,屋里的燭臺燃的正旺。男子的袖子本就寬大,這一退直退的門邊豎起的燭臺跟前。
火苗迅速燒著了袖子,將袖子燒出了一個洞。
小月正有滿腔怒火要發泄,卻看見了風天諾左臂上亂竄的火苗。
“火!你干什么,苦肉計啊?”
“什么苦肉計?”,風天諾不明所以道。
眼看火苗越來越大,有一塊露出的皮肉已經通紅,風天諾卻一聲不吭,也不理。
“你有病啊!”,小月忍無可忍,端起桌上的茶水潑過去。
“你拿水潑我?你……”,風天諾正要發作,卻看見左袖被燒出的大洞,恍然明白了。
“你都不嫌疼的嗎?”,看著那都被燒紅了的皮肉,怒氣就消散了大半,“快拿冷水沖一沖!”
風天諾看著小月一如往常的緊張、心疼、忙前忙后的幫他涂藥,心里忽然有一個很自私的聲音在說,“把她留在身邊吧!把她留在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