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老者估計是酒喝干了，抬起頭，招呼小二給他泡壺好茶。

小二自然屁顛屁顛的，對于這等彈指間就能滅了自己的猛人，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待茶上來，老者讓小二下去，親自動手倒了一杯，輕輕的呷了一口，而后放下茶杯，緩緩開口：“此茶湯色橙紅透亮，氣味幽香如蘭，口感飽滿純正，圓潤如詩，回味甘淳，齒頰留香，仿佛天上人間，實乃茶中極品！”

在場的所有人都注視著他，一舉一動都牽掛著人們的心神，同時人們對穆凡的忍耐力暗暗佩服。

這一過程，穆凡站在老者身旁，保持著行禮的姿態，一動不動，穆凡深知高人都是有些倨傲的，雖然自己不愿屈服任何人，但是眼前之人是幫助過自己的老前輩，這基本的禮數絕對不能少，這也是從小父親教導自己的。

待酒喝足，茶也品完，老者才回過頭，目光落在穆凡身上，對于他的表現，略感吃驚。

突然，老者盯著穆凡的瞳孔猛然放大，一把拉過穆凡的手腕，扣在他的脈搏之上。

在穆凡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又松開了手，在他臟黑的手臂上留下幾道清晰的手指印。老者眼神一轉，看到自己的手掌變黑，頓時滿頭黑線，也不管穆凡是否同意，直接將自己的手掌在他身上摩擦，試圖去除污漬。擦了幾下，發現自己的手更臟了，鼻息間發出一聲不滿的嘆息，就此作罷。

穆凡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老者。

而后，老者像是對穆凡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緩緩開口。

“沒有想到，這種體質竟然又現世了。在這窮鄉僻壤，還有如此驚人的發現。天穹大陸傳承億萬載，也不過出現二三人而已。武道修行，天命輪回，真是妙！妙啊！妙啊！”

身旁的穆凡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不過老者似乎并沒有打算跟他解釋什么。

“小子，我問你，你可愿意拜我為師啊？”

“什么？”老者嚴肅的表情，以及不容置疑的語氣，讓穆凡不知所措。

“多謝前輩厚愛，可是晚輩有家父志愿在身，要去青霞宗拜師學藝，恐怕……”

緩了緩，穆凡整理自己腦海中有些混亂的信息，對著老者解釋道。

“哼！青霞宗有什么好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聽完穆凡的話，老者臉拉的老長，露出不悅的神色。

聞言，穆凡嘴角微微抽搐，這老頭也太能扯了吧？吹牛都不打草稿。

在離開家族之際，莫起就告誡過他，青霞宗的地位。身在珈藍帝國，誰不知道，青霞宗是個怎樣的勢力，雖然比不過天星閣這類大勢力，但實力也是一等一的，其中高手如云，像父親那樣的宗師級別的存在，一抓一大把。

如今面前這個臟兮兮的老頭竟然說青霞宗沒有一個能打的，簡直是把牛皮吹破了。雖然穆凡看不出他的境界，但是他的話的確太過狂妄了。

穆凡這幅懷疑的神色讓老者很不爽，如果不是心有顧及，按照原來的脾氣，恐怕早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了。

“小子，要不是看你骨骼驚奇，你我二人有緣，符合我擇徒的標準，你覺得我會收你？你可不知道在這茫茫大陸，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拜入我的門下，我都瞧不上眼。”

說到這些，老者手撫胡須，臉上閃現出自豪的神色。

此刻，穆凡臉上鄙夷的神色越來越明顯，還整個大陸？這么個破地方，想要拜你為師的都沒有幾個吧？

這種不屑的表情，讓老頭很是無語，沒想到自己英名一世，竟然被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叫花子給鄙視了！此刻他的內心接近崩潰了，活了這么大歲數，何曾有這樣的待遇？

“你也用過兵器，應該知道煉器師吧？”老頭吹胡子瞪眼了半天，氣得實在是說不出話，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指著穆凡還未來得及收起的鐵劍，沉聲問道。

“煉器師？”聽到這話，穆凡雙眼放光，像看絕世寶藏一樣，看著面前的老頭，難道老頭是一位煉器師？那可真是發了，就算拜入他的門下，也是可以考慮的。

天穹大陸，修士眾多，自然也離不開兵器的輔助，提到這些兵器的來源，就不得不說一個與之緊密相連的職業——煉器師。

提起煉器師，聞者莫不憧憬，一個出色的煉器師，就是帝國皇室都要費盡心力拉攏，地位可見一斑。

然而，若想成為煉器師，對體質的要求極高，首先必須是火屬性的體質，以便控制煉器時的火候。再者神魂必須夠強，也就是說，修為最起碼要在大宗師以上，才有可能成為一名煉器師。因為只有大宗師，才能塑造元神，煉出神魂。

就這兩個條件，就已經阻擋了多少人的腳步，這也造成了煉器師的稀缺，凡是有煉器師出現，必定會引起爭搶。

終于看到穆凡的臉上露出了令自己滿意的表情，老頭原本即將噴火的眼睛瞇成一條線。

“前輩，原來你是煉器師啊？失敬失敬，怪小子有眼無珠。”說著穆凡拉起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一臉的獻媚。

這樣拍馬屁的話，讓老頭很是受用，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接下來的一句話，讓穆凡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掐死他。

“你著什么急啊？我又沒說我是煉器師，只是問你聽沒聽過。”

別說穆凡，就是周圍其他人聽到這句話，內心都是一陣抽搐，向穆凡投去心疼的眼神，這老頭也太會玩人了吧！

看到穆凡吃癟，老者布滿皺紋的臉上，樂開了花，似乎忘了剛才穆凡對自己的不敬。

“老頭，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別以為你是前輩我就不敢動手。”穆凡被逼急了，也不管什么禮數，連稱呼都改了，直接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老者。

“小子，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語氣。雖然我不是煉器師，但是我有辦法讓你成為煉器師。”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這老家伙也太不靠譜了，讓自己白白高興一場，至于他說得話，現在穆凡一個字都不愿意相信。

周圍其他人都已經被遣散了，只有那個女孩兒還坐在不遠處，雙手捧著小臉，睜著兩個靈動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們。

“哈哈……小子，我這里有兩本煉器入門的書，你自己看一下。如果你情愿的話，可以拜我為師，不情愿我也不勉強。”

話鋒一轉，老者從懷中掏出兩本皺巴巴的黃皮書，扔到穆凡面前。

淡淡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書，穆凡不為所動，他可不認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對方如此對待自己的，再說這老頭還是個坑貨，誰知道會整出什么幺蛾子？

“有緣再見！”老者眉頭緊鎖，像是有什么事發生，也不顧穆凡的態度如何，幾步走出客棧門口，遙望蒼穹，目光冷冽，眨眼間，在原地留下一道虛影，消失不見。

“奇怪的老家伙！”穆凡盯著面前桌子上的兩本書，靜靜地發呆，不知老者何意。

“咕咕……”

肚子不滿的聲音響起，穆凡這才想起自己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尷尬的摸了摸頭，客棧小二很懂事的端上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熱心招呼著，與之前的態度天差地別。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好處，有實力，所有人都會尊敬你，不論你的外表如何臟亂。

現在，穆凡也顧不得其他，看著滿桌子的酒菜，口水直流，連小二遞過來的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抓起菜就往嘴里塞，一時間吃的手上，嘴上，臉上全是油。

看著他在此大快朵頤，其他人都驚呆了，還從未見過有人這么吃東西的，他們甚至懷疑，穆凡是不是從來沒吃過東西？

沒多久，桌子上一片狼藉，盤子都已經空了。穆凡看吃得差不多了，抱起酒壇，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大口酒，也不管其他人驚呆了的表情，放下酒壇，滿足的拍了拍肚子。

這一過程，被不遠處的女孩兒看在眼里，她的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

烏坦城外一座高山之上，老者突兀的出現，衣袖一甩，對著周圍說道：“既然來了，何必要躲躲藏藏？”

四周沒有任何動靜，只有不遠處的飛鳥象征性的叫幾聲，作為回應。

老者表情嚴肅，放開神識，認真的打探著周圍的一切。

“咻”

一道破空的聲音響在耳邊，老者發出一聲冷笑，揮動長袖，只聽見“鏗”“鏗”兩聲，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擊落。

在這一瞬間，老者的身子動了，他已經鎖定了對方的氣息，怎可就此放過。

看到老者襲來，那人知道暴露了，也不戀戰，轉身就走，可是他怎么能快得過身后這個縱橫大陸多年的高手，還未走幾步，她的腦袋就被人擰了下來，身子不甘的倒下。

“師兄，你們也坐不住了嗎？”

莫名其妙的話語從老者口中說出，目光深邃的望著九天之上，不知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