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回憶下來，已經過去不少時間，尹天九回過神來卻是發現不對。符信速度極快，按說應該早就到了憨山了，但過去這么長時間，韓慧芳人影沒見著不說，連個回信都沒有。

疑惑之下，尹天九感應了一番留在韓慧芳身上的法力印記，卻是發現韓慧芳此時不在憨山，而是在憨山以南很遠的地方。

小師妹這是……去金礦所在查看去了？尹天九心中一凜，那金礦雖然可以肯定是假的，但上萬人前去那處所在倒是做不了假的。

現在這件事又跟刀劍盟的金丹老祖扯上了關系，誰知道他們會在那里做下何等布置，尹天九本打算去楚秦門打探一番，然后再決定如何行事。那楚秦門在本地經營數百年，絕不可能對此事一無所覺。

但此時心憂韓慧芳安危，卻是顧不得那許多了，尹天九當即騰空而起，向韓慧芳所在全速趕去。

前行了二十多里地，一道白芒迎面快速而來，落在尹天九手中。尹天九神念一掃，卻是韓慧芳的回信。

信上說她等到半夜還不見尹天九回轉，突然感到有些心緒不寧坐臥難安，于是便根據從費家武士那里得來的消息，去到金礦所在的位置查探一番。

她此行并沒有什么收獲，尹天九的符信她已經收到了，此刻正向思過山而去，跟尹天九約在思過山外碰面。

知道師妹無事，尹天九也松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先回到憨山，將師尊閉關的密室折騰了一番，弄成一副陣道高手破陣取物的樣子。

留守憨山的武士被殺，費家很快就會察覺，他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和師妹的存在。如此一來，費家的人就算發現了，也只會認為是有人趁費家空虛，半道截了胡而已，無論如何也猜不到尹天九身上來。

處理好案發現場之后，尹天九離開憨山向思過山而去。此時天還沒亮，他登門拜訪自然不可能在夜里去，這次不趕時間，于是放出飛劍，慢悠悠地飛著。

思過山外的小湖畔，尹天九找到了百無聊賴的韓慧芳，她正往湖里扔石子打水漂玩。

見韓慧芳心情似乎不太美妙，尹天九收了飛劍輕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韓慧芳拿出一個毛絨玩具，遞給尹天九，“我在南邊找了半宿，就只找到這個。”

這是……尹天九接過來仔細一看，“這個是師父給我做的那個玩具熊？我記得這個小熊，后來是送給夫人你了的，怎么會跑那里去了？”

韓慧芳抹了下眼淚兒，解釋道：“這是小時候玩的玩意，后來玩夠了就給收起來了。去年過年的時候，馬大嫂帶著小石子上山幫咱們做飯，我就把這個小熊送給小石頭玩了。”

“我記得小石頭可喜歡這小熊了，一直帶在身上的。他肯定舍不得扔掉的，怕是已經……”

尹天九面色也有些沉重，雖然他早就猜到那一萬多凡人，十之八九是難以幸免了，但此刻四歲孩童的玩具在手，心中的沉痛卻是更加直接。

隨手釋放了個偵查法術，不出意料的一無所獲。

不過這也有兩種可能，一是時間太長，按費家武士的說法，憨山村民被抓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了，這么長時間的日曬雨淋，就算有什么氣息也早散沒了。

另一種可能，則是它的主人已經遇害，如此一來，偵查法術沒了目標，自然也就沒有結果。

尹天九收了法術，正要將玩具小熊遞還給韓慧芳，卻是無意中瞥見小熊那雙黑寶石般明亮的兩個眼珠，心中一動想起一事來。

于是不動聲色地收起小熊，接著抬頭看了眼天色，此時天已大亮，約莫七八點鐘的樣子。尹天九取出一張拜帖，寫上名姓交給韓慧芳，吩咐道：“夫人你先去楚秦門遞上拜帖，我做完今日的修行功課就過去。”

韓慧芳不疑有他，拿了拜帖就奔著楚秦門的山門去了。

見韓慧芳走遠，尹天九拿出玩具小熊，輕輕撥動小熊背后的機關，一段影像頓時出現在眼前。

這小熊乃是李道嚴所做，它的雙眼是一種奇特的晶石，名為留影照形石。這留影石的功能跟地球界的攝像機類似，每次開啟能記錄接下來半個時辰發生的事情，但是只有影像沒有聲音。

留影石一共可以保存十段影像，再繼續錄像則會依照時間先后，覆蓋最前面的那段影像。

尹天九認真查看了一會兒，留影石中十段影像，前九段都是胡亂拍攝的村中景象，像是馬大嫂洗衣服、小孩子打架、老頭們下棋之類的。

看到最后一段影像的時候，終于有所發現！

哄鬧的人群，高來低去的修士，巨大的法陣，炫麗的法術，空蕩蕩的大地，之后便是長久的空白。

果然如此！尹天九沉默半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他之所以支開韓慧芳，就是怕場面太過血腥。現在看來，修士殺人根本不需要見血！

但是這即無聲影亦無色彩的卻更加震撼人心，上萬鮮活的生命，眨眼間灰飛煙滅，似是從未出現在這世間過一般。這種壓抑的感覺，即便是久經沙場的尹天九，一時也難以承受！

血肉靈魂一個都不放過，那血紅色的珠子究竟有何作用？那道貌岸然的刀劍盟金丹老祖，獻祭上萬生靈的目的又何在？

尹天九心中充滿了疑問，抬頭看看天，天道又何在？

尹天九忽然有了明悟，天道本無情！什么是天道，天地自然的規矩就是天道！

無所不在的重力是天道，弱肉強食的荒野也是天道！

不論是熟透的蘋果，還是無知的幼童，從高處落下，只會摔得粉碎！

天道無情，任由果農一年辛苦白費；天道無情，任由粗心的父母肝腸寸斷！

不管是可愛的小兔，還是蠻不講理的女人，在老虎眼中，都只是一頓美餐！

天道無情，老虎更無情，你后悔自責也罷，胡攪蠻纏也好，虎口之下，血肉淋漓！

但是天雖無情人有情！

天道無情，那么就用人道來補上！為惡者，逞兇者！天不收自有人來收！

今次我尹天九，非是要替天行道，而是要以人道之有情，補天道之無情！令惡者伏誅，使無辜者安息！

ps：遲到了！萬分抱歉！厚著臉皮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