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他手中的紙扇停留在她脖子前一寸處,不可思議地打量她,面紗下的女子,皮膚光滑,鵝蛋臉比起以前有些消瘦,但依舊如春風(fēng)般秀麗,雙目含輝,嘴唇的笑似有似無。
竟然是她!看清她臉的那刻,趙奕覺得一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又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確認(rèn)不是幻覺,這個女人竟然跌入萬丈深淵也沒有事,果然很有趣。
他收回扇子,繼而笑起來,說不清為什么這一刻自己的心中竟會有一股喜悅,仿佛空的心一下子被填滿。
“真是想不到的重逢。”趙奕那一下已經(jīng)用盡了最后的力氣,現(xiàn)在也倚著車壁與景筠面對面地坐著。
景筠暗想:趙奕明明中了毒,還支撐了那么久,現(xiàn)在竟然還有力氣對付自己!這個人果然不能小看啊。
“是啊,沒想到與我一起被抓吧。”既然身份被識破,就沒什么要裝的了,看趙奕的樣子也不準(zhǔn)備對自己下手,她稍稍放了點(diǎn)心,嬉笑地對他說:“王爺能陪我,小女子真是不勝榮幸。”
趙奕接著說:“沒想到你竟然還成了天煞幫的幫主,扮得還有幾分相似。”
景筠反問:“為什么王爺不認(rèn)為我就是楚飛靈呢?”
“顧姑娘曾說過自己不會武功,不知為何現(xiàn)在竟然懂了點(diǎn),不過剛才交手本王能感受出你武功太差,基礎(chǔ)不牢,很可能是一時急成,而傳言楚飛靈武功卓越,怎么也不會是你吧!”這幾句話明顯還帶著奚落。
“王爺思維還這么敏捷,看樣子中毒并不深啊。”景筠當(dāng)然知道趙奕一秒就能想出是自己假扮了楚飛靈,但她還是問了,主要就是想看看趙奕現(xiàn)在狀態(tài)如何。
突然看見趙奕的手在流血,景筠明白過來他時故意讓那少年刺傷他,以保持清醒,能在車廂中給自己致命一擊,這么看來他主要想除掉的還是自己啊。
“你受傷了。”猶豫了一下,景筠還是開口說道。
“嗯。”趙奕看了一眼傷口,突然將手伸過去,淡淡地說,“給我包扎。”
“嗯?”聽見這話,景筠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呆呆地說:“我沒那些……”紗布、剪刀,金瘡藥她一樣也沒有啊,怎么替她包扎。
“你隨身不帶金瘡藥嗎?”趙奕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藥瓶,還有一條白絹。
景筠接過來,看了一眼呆住了,那條白絹正是曾經(jīng)他為救自己被青王所傷,自己替他包扎的那一條,原來他洗干凈了,一直帶在身邊。
景筠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嘴角微揚(yáng),頭發(fā)輕垂,多了幾分俊逸。
“快點(diǎn)。”趙奕對著她的目光,又笑了起來。
景筠回過神,立刻給他包扎傷口。
她先細(xì)細(xì)地將藥粉灑上,然后用那條手絹給他包扎。
他從頭到尾也沒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她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替自己包扎,看她臉上為自己飄過一絲憂愁。
“好了。”景筠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哀愁。
趙奕看了看她包扎的手,比起當(dāng)初那個傷口,她的包扎技術(shù)已經(jīng)進(jìn)步很大。
想起當(dāng)初,他忽然有些黯然,自己終究不能在青王的手下護(hù)她周全。“你的傷口,因?yàn)閹Ф荆呀?jīng)開始惡化,沒有十天半個月恐怕好不了。”景筠突然開始說話。
剛剛替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傷口中間部分正慢慢變黑,意識到那少年的劍上是帶了毒的,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這群人絕非善類,下手也狠。她有些擔(dān)心趙奕的狀況。
“沒關(guān)系,這是慢性毒藥,等它擴(kuò)散到全手。”趙奕看了一眼左手,淡淡地說:“就不要這只手了。”明明很可怕的一句話,他卻說得那么平淡。
不知為什么,景筠的心突然一緊。
她看著趙奕,仍是那副平淡的模樣,心里產(chǎn)生幾分惆悵,其實(shí)她跟趙奕并無什么大的恩怨,他還救過自己,而趙奕將這條手絹給她,無疑是想讓她放下心來,不要這么警惕。
只是誰能知道這看似有情的背后,是不是又是他的一個圈套,故意讓人放松,再給自己致命的一擊。
他太狡猾,不得不防。
景筠沒有答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便開始摸索車壁。
馬車外面是普通的馬車樣子,由木板制成,景筠剛才倚著車壁,能感受到一股冰涼的感覺,猜想馬車?yán)锩娲蟾攀菍雍窈竦蔫F片,包圍了四周與車頂,唯一的出口降下了鐵柵,再放下車簾,從外面根本看不出是座牢籠。
“這馬車堅(jiān)固無比,不會有機(jī)會的。”看出景筠想逃跑,趙奕好心地提醒她不要做無用功。
景筠不理睬他,繼續(xù)摸索,唯一的希望便是這車底板了,景筠側(cè)過身,敲打著車板,無奈聽見金屬的聲音,頓時泄了氣。
她只好縮回角落,不知道賀蘭肖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知道自己不見了,會來尋找自己嗎?而楚官禾那個老頭知道自己被抓了,是來救自己還是隱瞞消息,再找一個人代替自己?
唉,怎么覺得現(xiàn)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呢。
“對了,你知道這群人的底細(xì)嗎?”看見趙奕神態(tài)自若的樣子,景筠覺得他應(yīng)該知道了這群人的的身份。
“是海鯊幫。”趙奕的確對他們的身份已有幾分了然,沒有賣關(guān)子,直接回答了她的問題,“傳聞海鯊幫不光在愛惜自己的性命方面第一,而且隱藏埋伏功夫天下第一,能在林中埋伏那么久不被我與黑衣衛(wèi)發(fā)現(xiàn),想必是他們無疑。”
“海鯊幫?”景筠對這個名字有點(diǎn)印象,好像是沿海的一個幫派,但與天煞幫毫無交情,這次繼位大典也沒有請他們,那這這個幫派從海邊千里迢迢而來,埋伏那么久捉他們干什么?
回答完這個問題,接下來車廂里是一片寂靜。
“景筠,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不如舍棄賀蘭肖到我身邊來吧。”一句話打破了車內(nèi)的安靜。
景筠吃了一驚,趙奕竟然叫了自己名字,還有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