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四周傳來自己熟悉的氣息。
蘇庭月怔怔地看著那人,連那人何時放下自己都渾然不覺。
那人揉了揉蘇庭月的頭,笑了笑,“好久不見,小月。”
眼前的人,一襲白衣,眉目清朗,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回過神來的蘇庭月不敢相信找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前,她顫著聲音,叫了聲,“師傅。”
“小月。”夜墨應了聲,望著蘇庭月泛紅的眼眶,心下一酸,“小月,這些日子讓你擔心,是師傅不好。”
蘇庭月搖了搖頭。
“蘇姐姐,真好,你和師傅終于團聚了。”何詩蓉心情雀躍。
她曾聽蕭君辰提過蘇庭月入古漠是為了找尋失蹤已久的師傅,如今師徒重逢,自是開心。
黑袍男子的聲音冷不防丁地響起,“丟下徒弟失蹤,不懷好意接近,也算團聚?”
何詩蓉不悅地皺起眉頭,“黑袍怪,你說話帶刺似的,幾個意思?”
“與你何干。”黑袍男子冷冷道:“蘇庭月,夜墨不可信。”
何詩蓉冷哼,“黑袍怪,你存心挑撥離間!”
黑袍男子充耳不聞,他看著蘇庭月,道:“蘇庭月,人你見到了,答應我的,要兌現了。”
“小月,鎮妖鈴不能動。”
夜墨聲音一如往常溫潤,可蘇庭月偏生從熟悉的聲音里聽出了嚴厲之意。
蘇庭月想開口應聲是,話到嘴邊終究只是打了個轉。
“夜墨,你無權干涉!”
夜墨厲色道:“你要負了她!”
黑袍男子靈力暴漲,“閉嘴!”
黑袍男子靈力呼嘯,向夜墨席卷而去!
靈力近夜墨身之際被一股無形的防護罩沖散,消散半空。
蘇庭月還沒理清怎么回事,一陣無力感襲來,她感到頭暈目弦,眼中最后能看見的是一抹綠色身影。
黑袍男子望著被夜墨用靈力安置好躺在地上的眾人,又望了望眼前身穿綠衣的女子,哼了一聲,“真是好久不見,沈大護法。”
“確實是好久不見。”來人聲音清冷,“蘇星,這不是你該有的力量。”
蘇星語帶嘲諷,“你無端破了我的靈力,我沒找你算賬,你倒質問我,有趣。”
沈素眼眸微凝,面帶慍怒,“你可知這股靈力有多邪惡?”
“與你何干?”蘇星道:“什么該我的,什么不該我的,你們憑什么下定論?”
“若從不死族獲得,我不能坐視不管。”
蘇星冷哼,“沈素,若你真有如此覺悟,當年就不應該把我丟在那里。”
“蘇星,那是誤會,當年……”夜墨道。
“過去我不想再提。”蘇星打斷夜墨。
看著昏睡的蘇庭月,蘇星道:“夜墨,我只說一遍,鎮妖鈴和其他三個靈寶我一定會弄到手,無論要付出什么代價。”
“不惜以我們為敵?”沈素冷聲反問。
蘇星淡淡道:“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鎮妖鈴一旦取下,天下必定大亂,你負了她的犧牲……”
“你不配提姐姐!”蘇星厭惡地看了夜墨一眼,“我真是恨透你這副嘴臉了,夜墨!”
“蘇星!”沈素長劍揚起,一股逼人的寒意從劍身散發開來,“夠了!”
“你殺不了我。”蘇星說完,眨眼消失在原地。
沈素收起長劍,眉頭微皺,“夜墨,阿星靈力不尋常,那股爆發的靈力夾雜很深的怨怒,恐怕以后,阿星會是變數。”
夜墨抿了抿嘴,他從懷里掏出幾顆藥丸,分別放入蘇庭月等人口中,爾后他走到蕭君辰面前,雙手結印念語,一道紫色光芒將蕭君辰包裹。
做完一切,夜墨走到蘇庭月跟前,望著熟睡的蘇庭月,夜墨輕嘆一聲,“素素,我們走。”
軒轅國,明誓院——
夜墨房內,青煙從紫檀的爐里緩緩升起,氤氳的水汽迷蒙了夜墨的臉,一旁的沈素靜靜站著。
見夜墨許久沒有出聲,沈素不禁道:“在想什么?”
“素素,小月會知曉一切。”沉默良久,夜墨道。
“小月從小聰慧,她會發現真相。”沈蘇嘆了口氣,“這是我們都無法逃脫的宿命。”
“宿命。”夜墨自嘲笑笑,“我曾與小月說過,命運可以打破,卻不想我們都在命定的軌道里前行。”
“時機未到,鎮妖鈴若取走,勢必妖魔橫行,為禍蒼生,我們必須阻止。”沈素道:“你無法避免,夜墨。”
夜墨抬頭,窗外無風無月。
“素素。”夜墨道:“以前的阿星,沒有絲毫靈力,天真乖巧,阿蘇死后,我原以他已歸隱,哪知他再次出現,先破了法陣,再設計小月,做事考慮精密,和以前判若兩人。”
沈素聽出夜墨的言外之意,“你打算怎么做?”
“蘇月的一切,比阿星的生命都重要,他不可能不知鎮妖鈴取下的后果。”夜墨道:“計劃如常,阿星的事,你親自調查,族內那些老狐貍鼻子可靈了。”
沈素點頭。
同一時間——
蘇庭月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面大石上,身上還蓋著一件黑色衣袍。
蘇庭月打量四周,眼前可見的只有一團篝火,周圍是茫茫的沙漠。
猛地,蘇庭月臉色慘白,她急慌慌站起想尋找什么,不曾腳步被不小心落下來的衣袍絆住。
“小心。”身體將要倒下之際,有人及時攬住自己,“急急忙忙地,怎么了小月?”
鼻子四周充斥著熟悉的氣味,蘇庭月微微一愣,她猛然轉身。
“君辰!”
不是師傅。
見是蕭君辰,蘇庭月心中免不了覺得自己好笑。
蕭君辰攬住自己時,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流動著的“藥氣”。
這種藥物的氣息她再熟悉不過,以往和夜墨去尋寶,到怨鬼或是陰氣特重的地方,他都會讓自己服下帶有特殊靈氣的“藥”。
蘇庭月眼眸空落落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悲似嘆,蕭君辰心中一窒。
這種表情,他太熟悉了。
他曾經在溫仁的臉上見過一次。
那時候的溫仁,看了很多大夫,吃過很多藥物,他眼睛纏著紗布,安慰痛不欲生、愧疚不已的自己,告訴他:“我能好起來的,阿辰,你別擔心。”
可在他偷偷起來的某個午夜,那個月光下的少年,他小心翼翼地拆下眼睛的紗布,伸出雙手在眼前不斷晃動,卻看不見一絲光明,那時候的溫仁,臉上的表情和蘇庭月一模一樣。
“還有我,你還有我,小月。”蕭君辰聲音哽咽,他緊緊抱住蘇庭月,一遍遍重復:“你還有我,還有我。”
你沒有被拋棄。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