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這混蛋，你對阿仁做了什么！”

溫仁眼睛留下的兩道血印，鮮紅，刺目。

反應過來的蕭君辰大吼，“我要殺了你！”

紅著眼睛的蕭君辰揮舞拳頭撲向男子，卻一次次被怪物用白絲抽打倒在地上，

蕭君辰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衣服被血跡和灰塵滲透，狼狽不堪。

“啊！混蛋！殺了你！”

男子覺得蕭君辰撕心裂肺地喊聲和透著仇恨的目光簡直是世界上好的風景，他笑道：“我不僅讓你看著他沒了眼睛，我還要蕭震廷看著他的兒子怎么慢慢地，一刀刀地，痛苦緩慢地死去！”

蕭君辰看著眼前笑得瘋狂的男子，他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一步步爬到溫仁旁邊，小心翼翼擦掉溫仁臉上的血，輕輕吹了吹溫仁眼睛，輕聲道：“阿仁不疼，不疼，我們很快回家了。”

蕭君辰說完，轉身對男子冷冷一笑，猛地扯下了脖子的吊墜，被扯下的吊墜忽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轟天的巨響中，蕭君辰抱住了溫仁——

“阿仁。”

“對不起。”

——

“阿辰，起來了，再不起來，太陽下山了。”

“阿辰？”

耳邊傳來熟悉的喊聲，蕭君辰睜開眼睛，見自己躺在木光鎮的宅子里，有些恍惚。

“我怎么回來了？”蕭君辰咦了一聲，“我明明記得我在山洞里……”

“你睡糊涂了？”溫仁笑了笑，“你一直在這里。”

眼前的男子笑得溫柔，他臉色蒼白，一雙綠玉色的眼眸清澈澄亮。

“阿仁……”

蕭君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溫仁，“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

溫仁依舊笑著，蕭君辰莫名感覺到一絲寒意。

“你不是……”

“我的眼睛怎么了？”溫仁說著，一步步逼近床上的蕭君辰，“還是說，你想賠我這雙眼睛？”

溫仁綠玉色的眼眸突然消失，變得空洞漆黑的眼眸開始流出血水。

“阿仁，你……”蕭君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少主，我的眼睛很痛，血怎么也擦不干凈，我再也看不到東西了，我看不到爹，看不到任何色彩，我的世界只有黑暗陪著我，我很害怕。”

溫仁一步步向蕭君辰走去，“少主，你知道嗎？我連走路都讓人扶著，我和廢物有什么區別？”

眼前的男子已變成少年模樣，他雙手捧著自己的臉，笑得痛苦瘋狂，“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少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會變成這樣！你賠我眼睛，賠我！快賠我！”

蕭君辰呆呆縮在床角，對著逼上來的溫仁拼命搖頭，“我，對不起，對不起……”

“你明知我沒有任何靈力，明知我從小連基本的武學都無法掌握，你從小哪里危險哪里鉆！”

蕭君辰猛地抬頭。

是了，他總仗著自己有些小聰明，靈力修為頗高，總以為自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聽了陌生男子的話，連書都不翻，自以為男子說的那些機關不過是夸大其詞，一路順利更加讓自己信心暴漲，誰知一切不過是別人計謀。

“阿仁。”蕭君辰喃喃道：“是我的錯，我以為我什么都能解決。”

“當然，都是你的錯！”溫仁勾起嘴角，遞給蕭君辰一把匕首，“少主，把眼睛還給我。”

“還給你，還給你。”

蕭君辰眼神失散了焦距，他無意識地盯著溫仁，接過他手里的匕首。

“輕輕一劃，你可以贖清你的罪孽，少主。”

輕柔的聲音帶著無法抵抗的誘惑，散發寒光的匕首照著蕭君辰失了神的眼睛。

“好。”

蕭君辰點了點頭，他舉起匕首，狠狠劃了下去……

啊——

凄厲的聲音響起，溫仁不可思議地看著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失聲喊道：“你，你！”

看著溫仁，蕭君辰道：“阿仁的眼睛，我會親自還給他，但不在這里。”

溫仁又驚又怒：“你知道這是幻境？”

蕭君辰抿了抿嘴唇，沒有回答。

幻境幻化出一切迷惑人心。

在意識到自己回到十歲那年的時候，蕭君辰就明白，幻境只是一個媒介，真正讓自己陷入幻境，永生永世不得脫困的是自己的心魔。

隱藏在平靜面容下的愧疚、痛苦，內心深處不知人所知的悲傷，永遠只有自己知道。

溫仁想掙脫身上的匕首，可匕首牢牢地釘在他的身上，無論用盡什么方法都掙脫不得。

溫仁痛苦地扭動自己的身體，咆哮道：“你殺了我小時候，現在又殺我一次，蕭君辰，你好狠！”

蕭君辰面無表情，他雙手結印，溫仁猶如黃沙崩塌般消失不見。

“阿仁，對不起。”

蹲下身的蕭君辰，緩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