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襲灰色衣袍，胡子眉毛皆白。

張蘅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老者，呆呆出神，“怎么會是你？岑爺爺？你不是早已……”

“老頭，怎么會……”

何詩蓉兀自搖頭，望著三番兩次救過自己的老者，心亂如麻。

老者正是三番兩次救過何詩蓉與蕭君辰的老者，亦是不死族最出色的毒巫大師——巧手閻羅岑萬千。

救過自己性命的老者與張蘅不僅相識，還喚她“小姐”，他們關系必定密切。

何詩蓉不敢再想，只微微喘著氣，茫茫然然。

今天的一切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以為我早死了是不是？”岑萬千露出一絲苦笑，“連你都瞞過，他果然好手段。”

“他？”張蘅心中暗暗一跳，“岑爺爺，他……是誰？”

岑萬千看著她，道：“你知道的，小姐。”

“不！不！你騙我！”張蘅搖頭，想起什么，道：“岑爺爺，你方才讓我住手，為何？”

心中那股不安再次騰升。

不死族的閻羅怎會護住靈長族的族長？

不可能的！

不會的！

無望山上，那道蒼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張蘅一瞬間茫然交錯。

“他們在騙你。”

顧長寧的聲音冷不防丁地響起。

“你看到了什么？”

鮮血淋漓。

清秀的面容，是蒼白與不甘。

那是塵無暇逝去的面容。

“為阿娘報仇。”

塵無暇微弱憤恨的聲音也在耳邊響了起來。

“小姐，我何曾騙你？”

各種聲音瞬間交織，張蘅緊緊捂著耳朵，大喊道：“閉嘴！”

“我不聽！”張蘅搖著頭，“我不聽！我不聽！”

“小姐！”

“阿蘅！”

岑萬千與福恒見狀，正欲上前，一道輕柔的歌聲驟然飄進眾人耳中——

“生生死死，不過一程。”

“虛虛實實，不過執著。”

眾人循著歌聲望去，見一白衫少女，面容清麗，她輕輕撫著琴弦，自半空緩緩落下。

宛若天仙。

少女落地，輕輕巧巧撥了撥琴弦。

“醒來。”

聲音清靈。

腦海里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恢復清明的張蘅猛然抬頭，“是你。”

“又見面了。”白衫少女嫣然一笑，“你原是塵無暇的后人，無怪第一次見你便覺得你眉眼熟悉。”

少女道：“你叫張蘅？”

張蘅道：“你是誰？”

“施骨。”

白衫少女說完緩步到蘇月身旁，道：“蘇姐姐。”

蘇月輕嘆，“你來了。”

施骨略略一瞥，輕手一揮，那罩住夜墨等人的靈網泛上點點靈光。

夜墨等人只覺得身體在一點一點的恢復氣力。

“顧長寧手段又多了。”施骨嘖了一聲，轉頭對張蘅道：“能讓所有人都中了毒，是你的手段罷。”

哀閉島上的一切，施骨記得清楚。

張蘅默然不語。

施骨微微一笑，“張蘅，你還不明白嗎？”

“你想說什么？”

眉眼一跳，張蘅瞪大眼睛。

“陣法，毒藥，幻術，迷障。”施骨道：“你方才經歷的，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岑萬千的出現，打破了你的一切計劃。”施骨搖頭，“不，或者說，是顧長寧的計劃。”

張蘅望著施骨，又望著岑萬千，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絲恐懼。

蘇月所言絕不是真的。

她的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的。

岑萬千見狀，長長嘆了口氣，“小姐，你是我從小帶大的，你知我不會騙你。”

張蘅瞪大眼睛，一時驚惶交織。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岑爺爺……”

“當年的蘇月并未囚殺塵主，一切都是顧長寧的陰謀。”

張蘅連連退了幾步，“你，岑爺爺！”

“不，你們都騙我！”張蘅大吼，“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張蘅一聲聲凄切的喊叫，“你們都騙我！騙我！”

張蘅歇斯底里，施骨輕嘆，撥了撥琴弦。

清冷的琴聲平息了心里的躁動。

“看來顧長寧在你心里種下的種子，是一絲差錯也容不得。”施骨道：“張蘅，你可以不信蘇月，不信岑萬千，但是你卻要信我。”

福恒早在施骨出現的時候來到張蘅身后，他扶著身體顫抖的張蘅，道：“為何？”

施骨輕輕一嘆，“因為我見過塵無暇與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