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宮里低沉的男聲,正在向文后抗議:“母后,這不是我要的妻子。為什么兒臣不能像你和父皇那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文后望著自己的兒子,英挺劍眉,銳利黑眸,棱角極其分明的輪廓,神色間散發著卻是淡愁。
她內心嘆了一口氣,平和的對他說:“成兒,你可知道皇家哪來的一世一生一雙人啊?”
“母后和父皇不就如此嗎?”太子張宇成堅定著自己的信念。
“傻孩子啊!”文后心中暗呼,“你可知道為了能讓你提前繼位,母后斗走了多少女人,擠走了多少皇子,才有今天啊!”
“成兒,皇后是一定要出自名門的。她是母后故友的女兒,母后的故友溫爾端莊,她的女兒一定不會差。”文后苦口婆心勸著兒子。
太子張宇成臉上呈現出鄙夷的神色:“聽說是她父親來求得太子妃的吧?母后,夢云是個好姑娘,母后為什么要生生的拆散我們?除了沒有名門的背景,夢云是哪一點都不比她差的!”
文后一聽到夢云的名字,神色嚴肅起來:“成兒,太子妃非衛如郁莫屬!你如果執迷不悟,你的夢云恐怕就保不住了。你如果真愛她,就應該娶了如郁!”
“母后!!”宇成失望的沖文后低吼。
“好了,”文后又和顏悅色起來:”成兒,母后知道你是懂感情的孩子。但你很快就是皇帝了!皇帝不可以有專寵,不能有那么多的感情,你懂嗎?”
宇成卻不愿放棄最后的希望:“兒臣眼里只看到父皇與母后的恩愛如昔。”
“回去好好準備大婚吧!等你登基了,你自然就能體會到母后今天這番話的意思。”文后有點難過的催促兒子離開。
這會,她的心里開始擔心如郁。
戚霏已然離世,她的女兒,自己如果不能照顧,豈不又是一件憾事?
。。。
宮里的教引姑姑來的很快,幾天下來已經教如郁學習了不少宮廷禮儀。
只是如郁心里一直掛念著柴公子,雖然學的很快,但總給姑姑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她禮貌但是卻一點也沒有要成為太子妃的向往、興奮、緊張!
剛聽完姑姑的教導,如郁思量著能不能在進太子府之前,去一趟寧國寺。
她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找到柴公子,可至少她想和他再見一面。
如果他可以帶自己遠走天涯,如果他能。。。。。。
她被自己心里這念頭嚇了一跳!
她是宰相府的小姐,是被指為太子妃的人,卻在想著要違抗圣旨。
正胡思亂想間,她的房門被人撞開,衛夫人和衛伊雪被一群仆人前呼后擁的走了進來。
仆人們抬著六個大箱子,往地上一放。
如郁疑惑的望著衛夫人,并不言語。
她從心底討厭她們母女,打定主意絕對不先開口。
教引姑姑近日來倒也是領教了衛夫人和衛伊雪的性格,看如郁不語,自然不會出聲。
果然,衛夫人高傲的說:“老爺說太子妃的嫁妝不能給衛家丟臉,所以我就把你娘當年的行頭都搬了出來。你娘帶著這么多嫁妝嫁到我們衛家,本應該受到寵愛的。可惜啊,沒幾年就失了寵,還早早的去了,哎……哎喲,看我這嘴,這大好的日子怎么說起這個了!“
如郁輕哼一聲,不打算理會,只喚著文心:“文心,把東西都好生清點一下吧!“
衛伊雪卻又上來不依不饒的:“哼,有什么樣的娘就有什么樣的女兒。就你這樣的嫁過去,如果失寵了,丟的不是你一個人的臉,而是我們衛府的臉。“
教引姑姑輕咳一聲,對著如郁行禮:“太子妃娘娘,太子府日后也會納側妃,侍妾。所以,您一定要寬容大度,側妃與侍妾若有回話不敬的行為,太子妃娘娘一定要嚴格規勸教導。還有,日后見到皇后娘娘,您一定要記得稱母后才是。”
如郁微笑望著姑姑,心生感激,回應著:“謝謝姑姑教導,如郁記下了!”
可是衛夫人與衛伊雪卻已然臉色發青,衛伊雪頭上的發飾也微微在顫響。
但姑姑這左一聲太子妃娘娘,右一句太子妃娘娘卻讓她們不敢發作。
衛夫人只有再次恨恨的望著如郁,帶著衛伊雪:“我們走!”
大婚,對太子張宇成來說是不希望的;對于如郁也同樣是不希望的;而柴公子更是不希望。
他沒有想到文后的手法如此之快,不僅勸父皇禪位,緊接著連未來的皇后也安排好了。
順王府里,他眼光寒星,聲音低沉的喚著:“夢云,你還沒有得到他的心嗎?”
夢云站在書房中央,一聽此話,立刻跪了下來。
她本就長的玲瓏精美,此時因為委屈與不解更顯的楚楚動人:“王爺,太子已不止一次說要接我入府。還曾經與皇上、皇后發生爭執。這次的大婚實屬突然,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太子聽聞消息后,一直對我十分愧疚,而且說……”
“他說什么?”柴公子追問。
“他說,無論如何也會接我進府。王爺,夢云覺得,太子對奴婢是動了真情的。”夢云說完頭差點低到地上去了。
柴公子面容緩和起來,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夢云遲疑了片刻,扶著他的手站起來。
只聽他緩緩的說:“夢云,如果你覺得有壓力,你要趁早告訴我。如果你還愿意為我做事,你就一定要想盡千方面計讓太子接你入府。”
夢云一臉的義無返顧,回道:“奴婢為王爺效勞的心,天地可鑒!”
柴公子拍拍她的肩膀,對阿忠說:“夜深了,著人送夢云回去吧!”
望著夢云離開,他有點不忍,但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想起皇宮里被喚作父皇的中年人,他的內心一陣陣苦楚。
他記得小時候,父皇特別寵愛自己的母妃;可是突然就變了,幾乎置后宮所有女人于不顧,除了文后。
文后更是用盡所有的力量,力鏟父皇曾經寵愛過的妃子。
從此,后宮就成了文后的天下。
可她現在竟然還要讓父皇提前禪位,父皇,這是中了她的毒嗎?
阿忠也神色凝重,深知他現在心思重重。
事情剛順利一點,又碰到了新的阻力。
正準備勸慰間,一陣風從身邊吹過,書房中多了一道身影。
不花公子嬉笑著走向柴公子:“本神醫專治各種疑難雜癥。比如相思。”
柴公子橫眼望他:“這晚上的你跑來作什么?”
“我突然發現一種藥物,非常有意思。所以特來與你探討一下?”不花公子隨意往椅子上坐,似乎在等著柴公子發問。
可是柴公子卻不以為然:“真的有意思,就趕緊說。如果只是子虛烏有,就不要在我這里撒野了。”
“呵,順王府對我來說,撒野的地方還太小了。皇宮里撒野才有趣。”
此話正說到柴公子的心痛之處,他有點火冒的望不花:“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哈哈!肝火太旺,小心啊!要不要本公子給你開一劑降火藥?”不花公子仍然調戲著他,卻也拋出了正題:“我現在也拿不準這藥的準確度,如果你能讓我試一下,我就能知道,這藥是不是真的可以忘情。至少讓你忘了以前的痛苦。”
這幾乎是安慰的話了,柴公子內心一動:“你是指,有人給父皇下了藥?”
“這個我可不敢說。這味藥本已失傳多年,在我師祖手里就已經毀掉了秘方。既然能被我找到,就不能排除可能會有人比我先找到。”
“查!”柴公子簡單名了的吩咐道!
不花公子的神情又開始調侃起來:“對了,你有沒有再碰到那個丑女人?她現在恢復的怎么樣了?”
柴公子知道他說的是如郁,一聽她的名字,他的心底就開始柔軟起來。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太子恐怕會提前繼位,夢云卻還沒有及時入府,又冒出個太子妃,還是宰相的女兒!
好!既然是你自己要闖進來,那就讓夢云著太子把你廢了吧!
太子大婚是下月初六,偏是他與如郁相約的時間。
他思忖著這大婚要怎么應付過去,好及時趕去寧國寺。
“如郁,淡雅恬靜的女子,有你在身邊,無論我碰到什么事情,都能坦然面對。”柴公子此時心中感觸頗多。
卻見不花已經在他書房的榻上躺下,他皺眉問:“你干嘛?”
“你說干嘛?我要睡覺!為了這味藥,我可是七天沒閉眼了!等我把這研究透了,再把解藥制出來,王爺,很多謎底就解開了。”不花公子嘟喃著進入了夢想。
柴公子搖頭,對阿忠說:“給他加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