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成守在衛如郁身邊,唯恐錯過她的聲聲息息。
他很想把她摟在懷里,但是不花說了,要讓她平躺,以免觸及傷口。
不顧天子的形象,他靠在床榻邊坐下,緊握她的手,目光盯著她腹間纏著的繃帶。
縱然一圈又一圈的纏繞著,仍有隱約的血水滲出。
張宇成面色難堪到極點,內心又悔又痛。
開口,語氣冷酷無情:“去查,是哪里出了問題?!?
陳康已經陪著他守了幾個時辰了,早就明白他停下來第一件事就是這個。
他向前一步:“皇上,已經派人去查了,明兒一早就能有結果。皇上別急,先陪著皇貴妃渡過這一難關?!?
他的話字字都說在張宇成的心坎上,是呀,天大的事都比不過衛如郁今晚能不能撐過去。
門外太醫院也陪守著,剛過子夜,張宇成忽然覺得手心溫度升高。
猛然抬頭一看,衛如郁整張臉通紅,呼吸像是被掐著似的重了起來。
他心頭一慌:“如郁!”同時卻被自己的聲音驚醒,她聽不到自己的呼喚。
“太醫!太醫!”他也很久沒有進食了,半夜里,聲音更是沙啞又低沉,卻飽含威嚴。
太醫戰戰兢兢的湊過來,隔著手帕把脈,斗膽往衛如郁臉上望去,嚇得跪在地上:“皇……皇上,皇貴妃娘娘她發熱度了?!?
張宇成猩紅了雙眼:“你當朕不知道嗎?朕要的是辦法!不花呢?不花呢?”
幾個太醫都素手無策之時,不花端著一碗藥進來了,他沒有下跪,而是把藥遞給張宇成:“皇上,臣去熬藥了。原本希望這藥用不上,沒想到還是得請皇上為皇貴妃喂下去。不知冰庫里可還有存冰?若有,請盡數取來。皇貴妃熱度過高,請皇上著人為娘娘擦拭冰塊降溫?!?
張宇成聽他一口氣講了這么多,才忍住沒有惱怒。
碗里的藥又濃又稠,張宇成試著抿了一口,這藥苦到心里了。
猶記得他上次為衛如郁喂藥,她意識中是抗拒的。
用勺子舀了一小口藥,他試著喂到衛如郁微微開裂的唇邊。
許是她感受藥的清涼,許是她也心有不甘,苦藥竟然都喂下去了。
張宇成心頭一酸,手也有點發抖,他一定要把事情徹查到底,把人交給衛如郁處置。
彼時,不花趁著回府拿藥的借口,來到順王府。
張宇杰的表情卻是恨而不能。他拳頭緊握,都能看到紫色的血管。
“她如果過去了,本王也會讓他們陪葬。”
不花忙了大半夜,有點疲倦,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你一點都不懷疑是她做的嗎?”
張宇杰滿面糾結,他何嘗不知道是誰?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明目張膽,而且毫無顧忌!
不僅走險,更是不顧及母子情分!
事情太過突然,也太過巧合。
他聽說,皇上只是臨時起意散步,但是刺客卻像早就潛伏好了。
緩緩轉過身,他說:“阿忠,到宮里去一趟。”
阿忠聽命,瞬間沒了影子。
不花搖搖頭:“沒想到救了你母妃,卻成了最大的障礙?!?
張宇杰心里清苦煩亂:“母妃這么多年受苦在外,心境自是不同?!?
“那計劃進行不下去了?!辈换ㄗ穯?。
張宇杰忍不住發顫:“先救她!務必救活她?!?
不花這才露出點得意神色:“普天之下,如果我救不了她,就沒人能救了。她出不了宮,你也成不了事。本神醫勸你不如直接要這天下,同樣可以坐擁江山美人……”
話還沒說完,張宇杰的眼神如寒冰般掃過他俊俏的臉龐。
他睨了一眼:“或者如了她的意,要她,放棄天下?!?
張宇杰從救靜太妃出宮起就一直把團聚、得天下當做畢生心愿。
其實他明白,在自己心里,團聚幾乎是不可能。得天下是一直認為,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但是,碰到衛如郁后,她告訴自己,只要是賢君,無論是誰得天下都是一樣的。
她不希望自己和兄弟手足相殘,寧愿隱姓埋名和自己隅于一方。
可是,就在天下、母妃、衛如郁之間,他糾結了很多次。
糾結的不像那個果敢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既想要她,又想給她最尊貴的身份,而這一切只有奪才能得到。
終于,他下決心只求如郁,卻被自己的母親生生擋住。
原本以為母子相聚可以安撫自己多年清苦,可是他卻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母妃仍眷戀宮闈,向往權力。
在通往太后這條路上,只要有人成了她的絆腳石,她都會除之而后快!
她卻沒想過,今時今日,如果沒有了衛如郁,張宇杰對這天下就徹底的失去了興趣。
他還沒有去想,衛如郁醒了后,要如何質疑靜太妃。
他現在只想她不要出事,一定要好好的。
如果她能躲過這一劫,他絕對不再糾結。
天下他不要了!順王府,他不要了!母妃,恐怕,她早就拋棄了兒子吧?
如果一定要得天下,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他只有成為最權力的人才能擁有她。
衛如郁不想死,最起碼在她燒的渾渾噩噩間,她只有一個念頭:藥呢?有沒有藥?她要吃藥,她要活下去。
從來沒有這么渴望活下去!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她不曾想過害人,可是卻屢屢被害。
怎么說自己也是穿越過來的,雖談不上才女,至少也不能被害成這樣。
兩邊世界里談個戀愛都這么不順利,她再也不想忍了。
既然是強權世界,那就讓她活下去,她是皇貴妃,她也有無上的權力。
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昏迷的過程中,張宇成已經頒發圣旨,因其忠心護君,遷出冷宮,冊封為后。
沒有一個人敢對圣旨發表異議!衛如郁受傷是實,皇上護她理所當然。
但是即刻封后確實不妥,可是除了她還有誰能擔的起后位?
就這樣,衛如郁又一次還在病榻就被冊封高位。
她醒來之時,喉間干渴不行,想張嘴要水喝,卻感覺有人用溫水在自己嘴唇上不停的擦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