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對面的女人一頭溫婉的大波浪卷,化了妝,不濃不淡,恰好遮住一些小的瑕疵,又不會讓人覺得妖冶。嘴角的笑也拿捏的剛剛好,溫柔得體又大方。
蘇潼不自覺的低頭看了眼自己。因為下班時的突發狀況,沒來得及回家,身上還是早晨出門時的套裙,在儲物柜窩了整整一天,一點都不平整,裙擺的位置還有明顯的折痕。鞋子呢,雖然大小也算個牌子,卻因為剛才的飛奔而風塵仆仆。更可笑的是,鞋跟還斷了。隨手扯了下自己不太長的頭發在指尖繞了幾圈,卻死活弄不出波浪卷的樣子。
蘇潼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真像是一只丑小鴨。以至于她連上去抽白天鵝和白馬王子一耳光的勇氣都沒有。
路過的行人不小心碰到了白天鵝,白天鵝手一松手里的小包掉到了地上,白馬王子便彎腰去檢,因為看到了她鞋上偶然沾到的污漬又順手掏出手帕幫她擦拭干凈。
他蹲在地上的樣子專注又認真,倒真有幾分騎士向公主宣誓效忠的感覺。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熱切,男人轉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蘇潼一驚,忽然做賊心虛一般拽著小販就蹲了下來,在街邊綠化帶后面半天沒敢動作,過了好一陣才聽見有人說話。
“他們已經走了,你還要蹲多久。”
聞言,蘇潼慌忙起身去看,大約是蹲的時間久了,腳一軟就要往旁邊倒去,索性手上動作還不算慢,抓住了旁邊的樹干,才免得摔到在地。手心卻因為動作太急而蹭破了皮。對面果然已經再看不到那倆人了。
蘇潼盯著空蕩蕩的街道發了會兒呆,心中感覺太過復雜,以至于她自己都有些分不出。
她沒說話,旁邊又開了口。
“你男朋友?”
“。。。。。。”
“為什么要躲起來?你就這么讓他們走了?走的時候動作可親密的很。”
蘇潼眼皮神經質的跳了一下。片刻后輕輕吐出幾個字。
“你走吧。”
說完有些無力的蹲下,總感覺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卻又矛盾的動都懶得動一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傳來一聲嘆息。那人又說了一句。
“你害我剛打的貨丟了。我現在身上也沒錢,肚子都要餓死了,你是不是應該管頓飯?”
蘇潼皺眉,這人怎么能這么不要臉?賣她未上市的仿版就算了,路上占她便宜也不說了,這會兒看完笑話了居然死皮賴臉的叫她請吃飯?
蘇潼短暫壓下的怒火又竄了起來。轉頭瞪著他,“我說你這人沒毛病吧?我都不追究你賣假貨的事兒了,你還賴著不走干嘛呢,等警察啊?”
對方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終于下定決心般張了張口。
“那個,你也得先放開我啊。”
蘇潼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才發現自己手里一直以為是手帕的東西居然是他的衣擺。上面那些濡濕的痕跡,不是她感情宣泄的分泌物又是什么?尷尬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半天想笑笑,最后也失敗了。長長的嘆了口氣,算了,今天她出的丑還算少嗎,也不在乎再多這么點了。
松開手從地上站起來,“我知道一個地方東西不錯。好吃還便宜,要來就來。不許挑三揀四。”
說完走到路邊招手攔下一輛的士低頭鉆了進去。老坐公交也坐夠了。早知道就應該讓羅承希多送幾次,他的那輛藍色英菲尼迪SUV除了顏色有些騷包,其實還蠻舒服的。
坐在的士后座的蘇潼腦袋里一直抹不去剛才兩人站在一起時的樣子。頓悟一般想明白了一件事。原來般配是為這樣的組合而設的字眼。
有的人是不能相遇的。就像磁石的兩端。沒遇見之前相安無事,各自在各自的位置運轉。可一旦遇到,便都忘了各自軌跡,眼里只有另自己蠢蠢欲動的那一人。此身為伊,相見恨晚了。可郁悶就郁悶在旁觀人眼里都該死的那么般配。
蘇潼就是這旁觀者,她跟羅承希在一起已經五年了,五年前,她是成績優秀的好學生,他是O·M集團的內定繼承人。五年后她在努力做一個配得上她的女人,而他卻迷戀上了一個配的上他的別的女人。五年感情的積淀卻抵不上燈火闌珊處的驚鴻一瞥。蘇潼忽然想起現在網上很流行的一句話,只一眼便一眼萬年。他的男友終于碰到了一眼萬年的女人,那個人卻不是她。這是多么痛的領悟。蘇潼終于明白了并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能水到渠成夫妻雙雙把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