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繆臉上仍冷若冰霜，但眼睛卻染上一幕腥紅，“你若求死，他便陪你一同赴死，可你當真忍心辜負他的癡情？”

“此生我要顧暇的人和事太多，本想著光歲流逝，遇見賢惠淑德的女人他便能放下，不知，那段青蔥年華的記憶竟能毀了他一輩子。”

風，吹過樹梢，樹葉在沙沙作響，卷席著她此時傲骨蕩然無存的疲憊。

“你早知他的，倘若當真能釋懷，又何必在這皇宮委曲求全，只為見你一面？”

素繆冷笑，一邊說話，下鄂微微上揚，清冷的語氣帶著幾分譏諷之意，卻沒人看到她纖細的手指正在腿上握成拳，指骨隱隱青白。

司徒婧心痛的閉著眼，放心不下的喃喃：“能不能告訴我，他現在的情況？”

“你真的還在意嗎？”素繆緊抿紅唇，蕓兮見她不愿再說話，趕緊幫著說：“墨歌樂師已被獄卒施以重刑，據說，日后要再想吹簫奏琴都難。”

他，竟被硬生生砍去奏樂的能力。

司徒婧的身子巨震，她美麗的眼睛猛的睜大，心痛的看向對面那雙藏著清冽和魅惑的眼眸，帶著強烈的震撼以及儲蓄無盡的愧疚……澄澈的淚在她紅腫的眼圈中打轉。

“如果再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你仍會跟現在這樣一心求死？而不是嘗試給他一個完成對你誓言的機會？”素繆看似面容平靜無瀾，然而卻有種仿佛靈魂被抽走般，為墨歌的慘痛付出有些不值。

“我……”司徒婧有些猶豫的吞吞吐吐，“如果我說很想見他一面，妹妹你能不能幫幫我？”

素繆微微一笑，“我說我不能，可他寧愿以性命互換也要換你的活，我能如何？”

錯就錯在他的長相跟斂誠一模一樣，錯就錯在，她抱著對斂誠的遺憾，所以對他的要求并無抵抗力。

司徒婧看著眼前妖嬈無暇，肌若凝脂的女人，忍不住贊揚：“能夠讓一向目中無人的墨歌都敞開心扉，還能在這冷宮來去自由，妹妹莫不是與墨歌合奏《霓裳羽衣曲》，花莧蕘的頭號宿敵，素繆？”

“‘宿敵’是假，合奏是真。”素繆清冷的眸謹慎睨著四周，遞給司徒婧一包蒙汗藥，提醒道：“你將蒙汗藥摻進茶里給嬤嬤喝下，二更時分墨歌會在假山林等你。”

“好！”

司徒婧將蒙汗藥藏進胸襟處，感激的握住素繆柔嫩的小手，“耽誤這么久嬤嬤怕也快回來了，如果被她見著恐你們主仆也會遭牽連，還是快些離開這是非地吧。”

素繆點頭，利落的起身離開。

晚霞似火。

冷宮外，蕓兮撿個人少的角落悄悄提議著：“娘娘，不如將墨歌樂師從獄卒看守下救出來的事，就交給蕓兮。”

見素繆贊同的微笑，便眨眼間騰空躍起，短短功夫就消失在晚霞下。

僻靜的蜿蜒小徑，風吹過，她渾身冷的顫抖，下意識伸手攏緊衣裳，眼皮從今早起就跳個不停，但愿今夜能一切順利才好。

“你，決定了嗎？”

低沉沙嘎的嗓音，透著某種異樣情愫，心，驀然像是被拽地被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