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槐見到真人，心里有些緊張。“陳學姐，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顧小槐。”陳嬌寧目光如劍，看像顧小槐的時候不自覺帶著警惕，“你來干什么？來問罪的？”還是來炫耀的？示威的？

顧小槐被陳嬌寧的語氣刺得有些難為情，但好歹來之前就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陳學姐，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來送送你。”

說到送，陳嬌寧的目光更是不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的飛機？”

自然不能說是在溫長歌手機上看到的短信，只好模棱兩可地回答，“我是聽其他學姐說的。”

陳嬌寧離開的時間并不是秘密，顧小槐這么說，她也是信了。

想到昨天發的那條短信，溫長歌一如既往沒有回復，今天八點半自己就在機場等著，還特意穿了一身顯眼的衣服，等到現在也沒有見到他來。

反倒是一個有點隔閡的學妹……

陳嬌寧看著顧小槐，面前的這個小女生清湯素面，沒有化妝，沒有刻意打扮，眼睛里的光真誠而柔軟，全身上下沒有半分盛氣凌人的氣勢。其實從頭到尾，這個女孩子都沒有做什么，只是自己一直在折騰而已。

不自覺的，陳嬌寧看向顧小槐的目光也不那么銳利了，語氣似乎也有些疲憊，“你來送我做什么？”

顧小槐見陳嬌寧放下了一些戒備，心中歡喜，“我知道學校里有傳一些對學姐不好的話，可是我覺得學姐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哪樣的人？”陳嬌寧打斷顧小槐，眼波輕輕一轉，“你認識我嗎？跟我相處過嗎？之前一次面沒見過一句話沒說過，你知道我是怎么樣的人？”

顧小槐噎住，這要怎么回答呢？難道要說僅僅是因為她證件照上那個干凈純粹的笑容嗎？這話說起來連顧小槐自己都不信。

陳嬌寧眼底流露出隱隱地受傷，這讓顧小槐莫名地心疼。是誰說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來的。

那個縈繞顧小槐許久的問題終于被她大膽地問出來，“學姐，我只想問你，迎新晚會那天優盤里資料被刪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陳嬌寧冷笑，“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又怎么樣，反正大家不都是這么認為么？敢偷梁換柱把學妹的詩稿據為己有，刪個資料又算什么？”

顧小槐目光堅毅，小臉很是倔強，“我知道不是你。”

陳嬌寧臉一僵，有什么東西碎開來，別過臉，似乎覺得難堪，“你憑什么這樣說。”

顧小槐真誠地看著她，“如果我說是直覺你信嗎？”

陳嬌寧輕輕一笑，“我不信。”

“……學姐，有句話說起來恐怕你不相信，我有個表姐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不過她已經畢業了，我在高中的時候就聽她提到過你的事情。”

“那個在大藝團納新的時候自信耀眼的女生，能頂大藝團半邊天的女生，年年拿國獎的女生，暑假頂著酷暑風沙去最缺水的西北山村支教的女生，每年都會組織院里義賣的女生。”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你知道嗎，你做的那些事情，全是我做不到卻又非常喜歡能做到的事情，我來這個學校有一些原因是因為這里出現了一個這么優秀的你。”

“那么優秀美好的你怎么能因為一個男生就沒了呢？”

陳嬌寧哭起來，哭得十分傷心。

她為溫長歌做了許多自己為難，自己不喜歡甚至厭惡的事情，可那個從入學起就比她更耀眼的男孩子從來沒正眼看過自己。

那個優秀美好的自己從什么時候就不見了的呢？

顧小槐心疼地望著她，當初自己聽表姐說了學校許多風云人物的事情，她一個名字也沒記住，獨獨記住了有一個能遠赴萬里吃苦支教的姑娘。

直到那天陳嬌寧的室友撞倒自己，才從散落在地的簡歷上看到陳嬌寧的事情。

顧小槐不相信的，即便她一時頭腦發熱盜用自己的詩稿，可一定不會是能做出晚會前刪音樂毀大局的人。

這個優秀的女孩子，為了愛，變得不像自己。

即便那個男生是顧小槐喜歡的溫學長，她照樣為陳嬌寧不值得。

“嬌寧姐，這是我的號碼。”顧小槐溫柔地說，往她口袋里塞了一張小紙條，“你如果在國外孤單了，就給我打電話。”

廣播里在催登機。

顧小槐替陳嬌寧抹了眼淚，推她到安檢門。

陳嬌寧突然回身緊緊地抱住她。

這個擁抱迅速而短暫，陳嬌寧一句話也沒說，迅速轉身，去安檢。

顧小槐隔著玻璃看她小跑著奔赴另一個嶄新的人生。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很想哭。

兩分鐘后，顧小槐手機里出現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我去英國，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我自己的夢想。

顧小槐又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