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系,地球。
華夏大陸上,又一次迎來了秋季,明明早上的時候還是有著一絲絲的寒意,但是現在,太陽又有些令人感到厭惡的散發的龐大的熱量。
一陣清風吹過,終于讓人們感到了一絲難得的涼意,其實沒必要這么麻煩,現在誰的衣服沒有自動控溫能力?只不過是覺得秋風的感覺比較特別罷了。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
周圍,都是一顆顆古老的參天樹木,鋼鐵森林當中,能夠看到這樣的場景,實在是稀奇的場景。
而林火,就靜靜的站在了一棵樹下。
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遠方,看的不是遠處一輛輛飛逝而過的懸浮汽車,也不是一艘又一艘的宇宙飛船接連不斷的升空,他眼中印出的,是那遙遠的過去。
又是一陣微風吹過,幾片有些枯黃的樹葉,終于還是戀戀不舍的離開了他們的大樹母親,打著旋的緩緩落了下來,擦過了林火的發梢,順著胳膊,經過了左手腕帶上已經變的灰白色,不再有一絲神采的寶石之后,緩緩落在了地上……
“雪兒,我回來了……”
林火開口,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他的聲音,卻好像是要傳達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因為他希望,那個人能夠聽到,盡管他知道,那個人,不可能會原諒他,原諒一個只懂得逃跑的懦夫……
“雪兒,你知道嗎?還是這樣,依舊是這樣,我還是,什么都保護不了……”
沖著樹,林火緩緩的跪了下去,額頭頂在了墓碑上面,他甚至沒有勇氣去看那墓碑上面的字,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愛女慕容白雪之墓」
八個大字,字字誅心!
“雪兒……”
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跪在這里,跪在這個當初相遇的地方,林火感覺,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神經,甚至自己的靈魂,都沒有辦法控制,只能無助的顫抖著……
許久,許久。
“三年了,果然,你還是來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林火的身后,已經有一個人,站立了很久。
“記錄名冊上,我應該已經殉職了才對啊。”
緩緩的站起身來,沒有管臉上的淚水,就是顫抖著,看著來人。
“雪兒看上的人,不會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死了。”
明明不能當做理由的理由,但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雪兒說,她不喜歡那種死氣沉沉的地方,所以除了這個碑,我什么都沒有布置,她喜歡自然,我就給他自然。”
“……”
林火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的所有的人,全宇宙所有的人,就只有他,沒資格說話!
“雪兒最后留給你的東西!”
扔出了一個小盒子,落在了林火的手里。
全息記錄儀。
拿著手中的全息記錄儀,林火卻顯得不知所措,要操作它很簡單,中間的按鈕,輕輕的按下去就可以了,但是林火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是那樣的沉重,沉重到,沒有辦法抬起一絲一毫。
“咔!”
還是按下了那個按鈕,林火準備好了,無論是怎樣的謾罵,怎樣的失望,怎樣的怨恨,他都一一的接著,他活該!
至少林火,是這樣想的……
盒子從中間打開,慢慢的向著兩邊移去,一道光芒,瞬間籠罩了林火。
“林火嗎?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死掉了還陰魂不散的纏著你,真是抱歉呢,這就算是對你不來見我的懲罰哦!”
錄制地點,是醫院的房間,是病床的旁邊,慕容白雪那張絕美的容顏,就在病床上,就在林火的身邊。
明明是絕美的容顏,卻顯得臉色蒼白,眉角處,是掩飾不住的痛苦,就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的繃帶,似乎說明了什么……
“雪兒……”
忍不住,顫抖著抬起手,想要撫摸那張臉,明明知道不可能可還是忍不住。
果然,就那樣穿透過去,唯一感受到的,就只有光粒子流的撞擊感。
為什么?明明就在眼前,卻不能觸摸,明明還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明明還有那么多的話想要和你說,為什么……
“剛剛就在想,林火的話,會不會摸我的臉呢?”
說著,還抬起手來,就好像想要抓住林火的手一樣,林火忍不住去去握住,但是,又一次穿透而過。
“如果是林火的話,一定會的吧,因為林火你明明是那么喜歡雪兒……”
“林火,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責任心的人,比父親還要富有責任心哦,你不顧一切的來救我的身影,我永遠都忘不了。”
“你知道嗎,直到最后,我都喜歡你,想做你的新娘,但是,抱歉呢,我沒有時間了。”
“你知道嗎,都快要到最后了,都沒能見到你一面,有些遺憾呢,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話,留在你記憶里的雪兒,就永遠都是最美的!”
“時間不多了,沒想到呢,有一天連使用記錄儀都受到限制呢。”
雪兒調皮的笑了,就算是虛弱的她,笑起來還是那么美,但是這個笑容,卻讓林火,再也忍不住了。
“林火,好好聽著哦,這輩子能夠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能夠看到你來救我,真的太好了,一直惹你生氣,真是抱歉呢。”
“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雪兒的身份,真是抱歉呢。”
“不能做你的新娘了,真是,非常對不起呢……”
眼淚,從慕容白雪的臉上滑落,笑著,依舊還是笑著。
“抱歉,明明說好不哭的,哭了,就不好看了……”
“林火……”
鏡像,開始模糊,甚至聲音都開始變的羸弱,弱弱不可聞。
“林火,能夠遇到你,一定是用掉了我全部的福氣,所以,一定要,連帶著我的那一份,一定要幸福啊!”
“最后了,真的沒時間了……林火,謝謝你,終于還是,回來看我了!”
歪著頭,露出了最后一個笑容,一個林火,永遠都忘不了的笑容!
“永別了……”
光束漸漸消失,天空還是原來的天空,老槐樹依舊靜靜的佇立在那里,唯一改變的,就只有那個又一次哭泣的窩囊廢……
“為什么直到最后都沒來。”
“我不知道,雪兒是慕容家……”
“放屁,老子都親自到你那去了,你呢!你自己說你人呢!”
中年人一聲怒罵,忽然猛地抓起了林火的衣襟,一把提了起來
“為什么,雪兒的最后一面,你都不肯來!”
“你知不知道,直到最后,她還說能遇到你是最好的,能夠看到你去救她的場面,一輩子都值了,你知不知道,雪兒她是用什么心情說這些話的!”
中年人的眼睛,就好像是要吃了林火一樣,因為他忘不了,女兒死的時候,那眼神中的遺憾……
“……”
“我知道。”
苦澀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那為什么,直到最后,都不肯來,寧愿逃到遙遠的戰場,也不肯來見雪兒最后一面!”
“我不配……”
“你!”
“因為我不配,我連留在他身邊都不配,我沒資格,讓她在最后看到我這張懦夫的臉……”
平靜,出乎意料的平靜的把一切說了出來,可是中年人知道,林火究竟是用怎樣的力量,說出這句話的。
“跟我走,你欠雪兒的,你沒辦法否認,但凡還有點良心,就跟我過來!”
放下了林火,又看了一眼墓碑,中年人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雪兒……”
再一次回頭,看著這個他們相遇的地方,看著那棵似乎見證了一切的老槐樹,林火的臉上,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雪兒,伯父叫我離開呢,真對不起,這么晚,才來看你……”
眼睛第一次,正視墓碑。
「愛女慕容白雪之墓。」
「慕容長云,太陽紀,62年立。」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行根本不起眼的小字,那是慕容白雪的筆跡。
「林火偽妻之墓」
“為什么……是偽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