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的地上一只茶盞摔得粉碎，剛沏的新茶葉子還沒被水舒展開來，狼藉地灑在地上冒著熱氣，混著不少碎瓷片。霍夫人眼冒怒火：“蜜意，你這個賤蹄子！竟敢偷拿露隱的胭脂水粉，好大的膽子！”露隱是霍家大小姐，夫人的寶貝女兒。

（六）死到臨頭還嘴癮

“夫人，是孟溪檀送奴婢的。”蜜意跪在那里，鮮血從膝蓋的布料滲出來。倒不是跪在碎瓷片上，地上原本就有碎石子，不知是誰事先灑了一大片，小小的，尖尖的，跪下去就扎進皮肉里。

霍夫人哼笑：“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孟家公子會千里迢迢買東西送你？”

她如實說：“奴婢和孟溪檀是朋友。閑聊時曾說過喜歡桂芝坊的胭脂，他去杭州的時候就順道帶了一些。”

“夫人，不要相信蜜意的鬼話！”露隱的丫鬟雪見趁機慫恿道，“他們根本不是朋友。是蜜意想勾引孟公子，奴婢都親眼見過許多次了。”

“你胡說！！”自打來到霍家做奴婢，重活累活全干，還天天受氣，多虧孟溪檀對她照顧有加，隔三差五送來好吃的好穿的，兩人清清白白就是朋友關系，何況救命之恩大于天，她怎么可能會動歪心思。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心里沒鬼急什么？！”

小姐露隱素來喜靜，被吵得直揉眉心：“吵得我腦殼疼，幾樣胭脂而已，算了算了。”

“大小姐！”丫鬟雪見提出異議，“您可不能心慈手軟，她一個粗使丫頭平日里用得著裝扮嗎？偷您的胭脂，就算不是為了勾引孟公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是去干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是往您臉上抹黑，敗壞霍家名聲啊！”

真是可笑，打扮就是為了勾搭男人？女為悅己者容，誰規定“悅己者”就一定得是男子？自己欣賞自己，打扮得漂亮增加自信，有什么錯？

“北燕哪條法規禁止奴婢涂胭脂？涂脂抹粉就是道德敗壞？嗬，那涂脂抹粉的人多了。”蜜意若有所指瞅了一眼濃妝艷抹的霍夫人，對著露隱說，“我不是賊，沒做過壞事，何須你們‘心慈手軟’。”

霍夫人氣得直砸桌子：“看看看看，一個粗使丫頭，對主子大呼小叫不說，還用眼睛白我！誰給你的膽子？！死到臨頭還嘴癮，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