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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名利之害

  • 風雨下西樓
  • 暮寒君
  • 4775字
  • 2009-07-26 07:00:01

馬騰云與點蒼掌門賀昆山是過命的交情,來往十分頻繁,為了外孫的將來馬騰云決定試探一下。在一次飲酒當中旁敲側擊,提到穆千山的事,賀昆山已經從兄弟賀昆玉那里了解到,穆云平雖然是赫赫有名的風神劍客,心胸卻不夠寬廣,兒子穆千山根基不錯卻頑劣成性,穆云平疏于管教,母親馬瑤紅一味嬌縱,在錦繡山莊一些劍士別有用心的慫恿下已經步入歧途。馬騰云話里話外探查鬼影三式,賀昆山很快會意,仔細勸解一番。武學沒有取巧之道,要腳踏實地。鬼影三式出招的角度全取偏鋒,交手中固然可收奇效,卻只針對點蒼派門人。乃是點蒼先輩根據本門劍法的特點精心研創出來的,目的是清理門戶,遇到門中弟子胡作非為,掌門可以利用鬼影三式輕松除掉。而對于別派武功,鬼影三式的效果就差很多了。馬騰云頗為失望,賀昆山有些過意不去,提出新的辦法,如果能得到沉埋已久的鬼劍,穆千山的劍術威力必然大漲。馬騰云自然聽說過鬼劍,這柄劍比普通長劍短出三成,通體黝黑,具備一種不可思議的能力,交手過程中能夠令對手的兵器改變方向,自然占了很大便宜。不過此劍有個弱點,只能針對于普通刀劍,一旦遇到千錘百煉的寶劍寶刀就失效了。馬騰云十分上心,仔細探詢鬼劍的下落。賀昆山一再申明,使用鬼劍頗有投機取巧之嫌,不是武林正道,自己雖然知道鬼劍的下落卻從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就是這個原因。馬騰云也不是不明白事理,只是對自己的外孫知之甚深,這個孩子秉性已經固定,不大可能苦心鉆研武學,只能用這種辦法來彌補一二,雖然有些危險也顧不得了。賀昆山無奈,只好交代出鬼劍隱藏的地方。

錦繡山莊頗具實力,只要知道地方,得到鬼劍不算什么難事。馬騰云親自將鬼劍送到錦繡山莊,仔細叮囑外孫,使用此劍千萬要多加小心。穆千山開始的時候沒把這柄劍放在眼里,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劍鋒也不快。與山莊的劍士交手時才覺出異常,這柄劍具備一種莫名的吸力,能夠令對手的兵器改變方向,露出空門。此前穆千山只能與山莊里的紅衣劍士戰成平手,如今竟然可以在四名紫衣劍士的圍攻下占到上風,心中的歡喜自不必說。馬瑤紅歡喜之極,戰敗四名紫衣劍士,兒子已經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之林了。穆云平得知此事本來是反對的,禁不住馬瑤紅全力支持,也就默許了。得到鬼劍以后穆千山得意非凡,再也沒心思練劍了,動不動就想出門找人挑戰。燕君明已經是赫赫有名的邊塞第一刀,穆云平也想讓兒子混出名堂,安排劍士協助。穆千山畢竟有些基礎,雖然賀昆玉督促的時間并不長卻也取得了一定成績,這個時侯剛好派上用場。在四名紫衣劍士,八名紅衣劍士的陪伴下離開了錦繡山莊,開始向各路人物挑戰。至于挑戰的對手當然經過精挑細選,十二名劍士也是一股很強的力量,可以提供任何方式的幫助。事情進展得極為順利,穆千山仗著鬼劍連勝三十幾名高手,聲名鵲起。雖然占了鬼劍的便宜,勝利畢竟是勝利。經過大肆宣揚,穆千山的名頭一路高升,成為最有前途的少年劍客。有了一定聲名和地位之后穆千山頗有些忘乎所以,飄飄然起來,到了哪里都架子十足。江湖共知,真正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非夏西樓莫屬,雖然敗給穆云平,卻是吃虧在滿天花雨劍法,真實本領相差無幾。至于將來,大放異彩的一定是臥魚兒,這個孩子得天獨厚,父兄都是當世豪杰,師父更是江湖第一高手,將來的成就未可限量。

因為從小失教,穆千山剛剛有了些許名氣就狂妄起來,竟然想挑戰夏西樓。身邊的劍士自然不肯,憑這兩下子挑戰大夜叉王根本就是送死。夏西樓可不是善男信女,統領數以千計的殺手必然保持著鐵血的一面。表面上是當今首富,背過臉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再者說龍雀寶刀乃是一等一的利器,鬼劍根本起不到作用。穆千山暫時息了挑戰的念頭,卻想到洞庭湖炫耀一下,讓夏西樓知道錦繡山莊后繼有人了。因此準備了一條華麗的彩船,到洞庭湖上游玩,預備美酒佳肴,找來歌女彈琴助興,高談闊論自己的輝煌戰績。這一行人衣飾華麗,派頭十足,自然吸引了不少羨慕的眼光,穆千山頗為得意。這一日洞庭湖邊出現了很多百姓,有老有少,都朝著湖里的游船指指點點。穆千山認為這些人都是被自己吸引,頗為歡喜。沒想到百姓們等待的是夏西樓一家人乘坐的樓船,每年燕鴻飛父子進關都會與夏西樓一家聚會,游湖是必不可少的。船上盡多千嬌百媚的美女,可以大飽眼福,最關鍵的是能撿到錢,燕鴻飛撒過一次錢之后再也忘不了那種感覺,夏西樓是無所謂,預備出散碎銀子和大批銅錢讓這位伯父過過癮。既能欣賞美女又能撿到錢,自然聚集了很多百姓。穆千山還在那里沾沾自喜,等到高大的樓船出現,百姓們齊聲歡呼的時候才明白過來,不由十分泄氣。樓船上少不了雅趣樓的美女,穆千山立刻就被吸引了,不錯眼珠盯著,嫉妒之極,恨不得一步跳到樓船上去。燕鴻飛攬著金夢柔出現在船頭,穆千山連連跺腳,天仙一般的美人竟然被那個黑炭頭弄到手,真是暴殄天物。身邊的劍士也有同感,好好一朵鮮花偏偏插在牛糞上。

雅趣樓的美女多才多藝,還精通武藝,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各展其能,自得其樂。穆千山心旌搖蕩不能自主,幾次三番想上前生事,都被攔住了,夏西樓可不好惹,在人家核心地域生事絕沒有好下場。樓船上最出色的美女自然是夏西樓的妻子玉蕊,這位皇家公主舉止之間有一種無形的威儀,嬌媚的容顏堪比月宮仙子,與夏西樓攜手亮相之時百姓們歡呼不止,紛紛將鮮花彩帶撒過來,繽紛飛舞煞是好看。穆千山雙眼幾乎冒出火來,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太寒酸了。最可氣的是燕君明,這個臭小子竟然有幸與那些美女同乘一條船,還那么親密,真是老天爺不長眼。樓船上十分熱鬧,大家品嘗著美酒佳肴欣賞美景,與親密的兄弟姐妹談笑,其樂融融。燕鴻飛讓人把大筐的錢抬到船頭,在百姓的歡呼聲中撒開了,穆千山忿忿不平,當時就想將身邊的銀票換成散碎銀子壓過對方。劍士勸解,夏西樓的財富數不勝數,在這一點上沒有人能與之相比。穆千山倒不是跟燕鴻飛較勁,就是想在美人面前顯示一下,可惜囊中羞澀,這個愿望沒有達成。腦子里馬上就盤算開了,怎么樣才能弄到大筆的錢財?家里雖然有錢,可惜父親看管太嚴。南陽外公家里也比較富裕,可惜都緊著那兩個美女,自己去要也不會有多大收獲。腦筋一轉想到了賭場,自己曾經練過賭術,到了賭場上必然無往不利,只要贏得大筆錢財,不怕美人不動心。打定主意之后立刻離開洞庭湖,直奔金陵,秦淮河上不僅有風月場所,賭場也不少。馬瑤紅嚴禁兒子進青樓,對賭場就不那么上心了。穆千山盛氣而來,大把下注,手風極順,半日功夫就贏了十幾萬兩。穆千山大喜,馬上都換成一兩一個的小元寶,火速趕回洞庭湖。燕鴻飛撒錢只為了一時痛快,過了勁就完了。穆千山卻大張旗鼓撒起錢來,都是一兩的元寶,比燕鴻飛還要大方,一時間轟動了洞庭湖。

開始的時候燕鴻飛還有些不服氣,夏西樓自然不差這點錢,鐘離澗提出自己的意見,沒必要爭這份虛榮,穆千山年輕氣盛,愿意鬧就鬧,大家盡情聚會,不用理會他。燕鴻飛得知是穆千山在跟自己較勁也就不生氣了,跟一個晚生后輩較勁沒意思。穆千山一撒錢自然吸引了很多百姓,可惜愿望沒有達到,樓船上的美女還是不屑一顧。像這樣的紈绔子弟雅趣樓的美女見得多了,根本不往心里去。鐘離澗還特別安排兩名美女與燕君明親密一些,故意讓穆千山看到。燕君明受父親影響對男女間事不大在意,身邊已經有姬妾數人,領會鐘離澗的意思以后有意賣弄一番,穆千山恨得牙根癢癢,就想公開發出挑戰。身邊的劍士全力阻止,對方船上非但有夏孤村父子,還有江湖第一高手北極天尊,惹惱了這個人可不是鬧著玩的。穆千山忿忿不平,身邊的劍士勸解,情場失意,賭場得意,上天還是很公平的。穆千山隨即改了念頭,自己輕松贏得了十幾萬兩,照這樣賭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像當初夏西樓那樣,買下一片產業,做一個呼風喚雨的土皇帝。打定主意以后再次前往金陵,三日三夜贏了兩百萬兩,被所有賭徒傳為奇談。身邊的劍士認為錢已經很不少了,見好就收,再賭下去就不好說了。穆千山贏順了手,誰的話也聽不進,越賭越大,動輒就押上二三十萬兩的重注。身邊的劍士趁機中飽私囊,任穆千山賭下去。前后十日,穆千山已經積累起五百萬兩巨資,所有賭徒都羨慕得要死,穆千山得意非凡,向賭場提出要求,每注至少五十萬兩。這時候出現了一位神秘的賭客,專門與穆千山對賭,輕描淡寫將穆千山積累的五百萬兩巨資贏走。穆千山很不甘心,昨日自己還是所有賭客羨慕的賭神,轉眼就成了兩手空空,任人恥笑的倒霉蛋。

很顯然,賭場這個局是人為設計的,幕后主使就是鐘離澗,利用特殊的手段讓穆千山沉迷賭博難以自拔。這一手果然奏效,穆千山經受不起打擊,四處搜集銀兩準備翻本。鐘離澗布置的局十分高明,先讓穆千山贏一些,等其完全入套之后再一把贏光。跟隨穆千山的劍士有所察覺,想方設法勸解穆千山罷手。可惜穆千山已經完全沉迷其中,什么話也聽不進。輸光以后賭場提出,憑借錦繡山莊少主的身份,只要寫下借據,就能從賭場換出銀票。穆千山大喜,第一筆就借出五十萬兩,很快輸光了,再借五十萬兩。跟隨的劍士一籌莫展,也不敢向穆云平稟報。如果穆云平得知此事,不會怪罪兒子沉迷賭博,一定會遷怒于身邊的人,多半會用嚴厲的手段懲罰。在一天天的拖延中,穆千山一共欠下賭場五百萬兩,賭場再也不肯借,要到錦繡山莊討債。穆千山這才慌了神,答應想辦法籌錢。說得輕松,這么大一筆錢從哪里去籌?穆千山在賭場烏煙瘴氣的環境里沉迷多日,想法與從前相比有很大不同,作出決定,利用身上的武功洗劫賭場,只要手腳干凈就不會有麻煩。與身邊的劍士一商量,大家都表示贊成,這件事一旦被穆云平知道誰都好受不了,索性做一回強盜,反正賭場也不是什么干凈場所,洗劫一空還可說是替天行道。事不宜遲,當晚就動手。這一行十幾人個個武藝高強,洗劫一個賭場太輕松了,換上夜行衣,蒙面包頭,等賭場關門后徑直殺進去,下手極為狠辣,絕不留活口。搜檢多時得到一大筆錢,卻沒有找到親筆書寫的借據,一不做二不休,穆千山放了一把火,不管借據藏在什么地方都會被大火燒毀。事情辦完以后悄悄離開金陵,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這一切都在鐘離澗的計劃之中,麻煩接踵而至。

金陵城中的大事小情都瞞不過金夢柔,鐘離澗早就打了招呼,雙方聯手推動事態的發展。有意保全了賭場里兩名伙計作為人證,再找出很多賭客證實穆千山欠下巨資的事,借據也被呈送到大堂。賭場剛剛催債就被洗劫一空,緊接著穆千山一行就不見蹤影,官府自然將其定為首要目標,立刻派出捕快到錦繡山莊傳喚。穆云平得報大感震驚,兒子雖然有些毛病卻不至于作出殺人劫財的勾當。立刻派人尋找,卻沒有任何消息。原來穆千山知道事情敗露,帶著十二名劍士躲了起來。經過嚴密調查,穆云平一籌莫展,鐵案如山,別的可以作假,被殺之人身上的傷口假不了,鬼劍與其他兵器不同,傷痕也不一樣。心里暗暗埋怨兒子,就算殺人也要多長個心眼,換成別的兵器還好抵賴,這鬼劍只此一家,搪塞不過去。這件事很快傳遍江湖,錦繡山莊的少主沉迷賭博,欠下巨資,殺人劫財,這種人在綠林都很難存身,何況是名門正派?少林武當十分重視這件事,派出專人到錦繡山莊核實,穆云平只能百般推拖,兒子游歷江湖未歸,回來以后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如果事情發生在別的地方,穆云平完全可以動用手上的力量銷毀一切證據,將所有證人滅口。可惜事發地在金陵,那里是金夢柔的天下,這一班娘子軍不好惹,在她們眼皮底下做出這等大事太難了。這個時候穆云平才后悔沒有緩和三兄弟之間的矛盾,如果冰釋前嫌,處理這件事輕而易舉,金夢柔就能輕松化解。這件事如果落實,穆千山難逃一死,名門正派更講究江湖道義,這等人絕不能容忍。穆云平當然要想辦法保全兒子,派出很多人,先將兒子找出來再說。很快有了消息,穆千山躲藏在鎮江,正在找機會覓船出海,留在中原只有死路一條了。穆云平火速動身,兒子一出海錦繡山莊的聲譽就徹底毀了。父子倆終于碰面了,穆千山心中有愧,跪倒請死。穆云平無暇責怪,馬上展開一輪密談,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這一關無論如何要撐過去,決不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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