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用人第一
- 風雨下西樓
- 暮寒君
- 4813字
- 2009-07-22 07:00:02
嵩山交手之后穆云平悶悶不樂,雖然獲勝,但風頭全被對方搶了去,這撒錢之舉影響深遠,夏西樓的形象沒有因為落敗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有所提升。馬瑤紅也很不痛快,那些美女的裝束首飾都比自己強,回到家就讓人出去采購。最不開心的還是穆千山,手下敗將燕君明都出了風頭,自己卻沒有任何收獲。賀昆玉出門未回,正好可以放縱一下,因此約上幾名志同道合的劍士大賭一場,心情總算緩和下來。賀昆玉回來以后發覺不對勁,嚴厲申飭了一番,穆千山免不了挨打,心里這個窩囊就別提了。錦繡山莊之內賀昆玉只跟平江野叟談得來,兩人經常坐到一起飲酒談心。穆千山一直想找借口轟走賀昆玉,經常偷聽二人談話,希望找到一絲把柄。賀昆玉并未在意,飲酒當中談起了黃山巧遇夏西樓的事,平江野叟勸解,穆云平疑心極重,這件事還是不提為好。穆千山大喜,這可是最好的理由了。立刻將這些話向穆云平轉達,添油加醋自不必說。一開始穆云平并不相信,不過還是派出了人展開調查。很快證實,賀昆玉確實與夏西樓有過接觸,平江野叟的不滿也是實情。本來就有氣,這一下子氣上加氣,立刻就下了逐客令。賀昆玉沒有半分留戀,平江野叟也寒了心,兩人草草收拾一番離開錦繡山莊。馬瑤紅得知此事拍手稱快,這兩個人早就應該趕走了。馬上提醒,賀昆玉無所謂,平江野叟對山莊的情況了如指掌,一旦被夏西樓利用就不好辦了。穆云平深以為然,立刻下令,嚴密控制平江野叟及其家人的行蹤,稍有風吹草動立刻下手鏟除。
溪山道長被請到寒雨樓,夏孤村十分尊重,鐘離澗更是熟人了,相處十分融洽。夏西樓派人整理四樓大廳,自己就在這里聽琴。鐘離澗找來匠人繪制出各種圖畫,每日一換,讓夏西樓充分體驗各種變化。夏孤村率先嘗試,溪山道長的琴藝果然高明,輕松將聽琴者帶入畫中景物。夏孤村第一個授藝,轉而指點兒子。夏西樓開始的時候還不大適應,找到感覺以后就沉浸其中,刻苦鉆研。鐘離澗預備的圖畫五花八門,有清秀的山水,廣闊的海洋,驕陽似火的沙漠,刀槍林立的戰場。夏西樓雖然聰慧,邁出這一步卻很艱難。多虧了夏孤村,一點一點引兒子入門,隨著夏西樓的進步,夏孤村的武功境界也得以緩步提升。鐘離澗頗為欣慰,按照這個步驟,用不了多久夏西樓就能趕上甚至超越穆云平。玉蕊原來就喜歡撫琴,頗有幾分造詣,與溪山道長自然無法相比,難得如此高人駕臨,向鐘離澗提出請求,想拜師學琴。鐘離澗探了探口風,溪山道長竟然滿口答應,當然有條件,要用珍貴的琴譜作拜師禮才行。對于夏西樓來講當然好辦,成大事者最關鍵就是人才,溪山道長對于自己意義重大,能夠留下來最好。不惜重金搜購,很快如愿以償。玉蕊在高人指點下琴藝進步極快,夏西樓的武功境界也得以提升,鐘離澗忽然得到消息,賀昆玉與平江野叟被逐出錦繡山莊。弄明白原委之后心里暗笑穆云平鼠目寸光,連賀昆玉都容不得,穆千山的前途已經毀了。至于平江野叟,這個人久經世故,頗有幾分謀略,如果能邀其加盟當然最好,不過錦繡山莊一定容不得。與夏西樓商議之后作出安排,從生活上給平江野叟制造麻煩,給錦繡山莊的人制造心理壓力。
常言道人一走,茶就涼。平江野叟離開錦繡山莊之后就沒有了生活來源,因為得罪了穆云平,山莊里的人非但幫不上忙還要處處刁難。平江野叟了解穆云平的脾氣,如果自己與夏西樓的人接觸死期馬上就到了,回家以后只能深居簡出,拿出多年的積蓄開設一間酒家,讓女兒女婿照應勉強度日。平江野叟的兒子在鏢局討生活,勉強糊口而已,萬萬惹不起錦繡山莊。開始幾日還好,頗有幾分收入。后來就不斷有錦繡山莊的人前來白吃白喝,辛辛苦苦掙的那一點錢全都貼進去了,每日都是入不敷出。這些劍士有真有假,自然是鐘離澗的作用。很快江湖中就開始流傳,平江野叟為錦繡山莊效力多年,最后的結果就是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在鐘離澗有意推動下各路人物都開始注意,錦繡山莊內部也開始議論紛紛。薛百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給穆云平去了一封信。穆云平頗為懊惱,立刻下令約束山莊的劍士不許再去騷擾,另外按照當初的待遇每月送去銀兩以示寬仁大度。雖然挽回了一些聲譽,還是受到一些沖擊。平江野叟并不領情,如果沒有各地的議論,穆云平是絕不會發善心的。雖然解決了生活問題,一旦與夏西樓方面的人接觸,自己一家還是死路一條。處理完這件事穆云平很不甘心,夏西樓一再給自己制造麻煩,應該想辦法還手。這時候忽然有人送來書信,乃是薛百策發出的邀請。這個人對錦繡山莊太重要了,穆云平馬上抽身前往,在一個隱秘的所在會面。會面后薛百策首先表明邀請穆云平的本意,錦繡山莊已經出現了下滑的苗頭,需要大力整頓一下,再這樣下去就危險了。穆云平雖然不大相信,態度還是很認真,仔細聆聽。
薛百策十分精明,這幾年冷眼旁觀,對兩股勢力的消長心知肚明,首先指出錦繡山莊的毛病。首先是用人,穆云平自視過高,疑心太重,平江野叟只不過在酒桌上流露出不滿的意思,沒有任何過錯,逐出山莊太草率了。驅逐賀昆玉也很不妥,這個人在名門高手中口碑極好,連他都容不下再想找人幫忙怕是很困難了。這樣的話只有出自薛百策之口穆云平才能接受,換成旁人早就發怒離去了。薛百策掌握著不少人,消息也很靈通,當時指出,夏西樓身邊已經聚集了一批能人異士,兩位神醫,奇才鐘離澗,生意場老手嚴守本,最擅長攻伐的柳金鐘,還有最近出現的撫琴圣手溪山道長,這些人的聰明才智加在一起對付錦繡山莊,就算穆云平長出三頭六臂也難以應付。當然,目前看來錦繡山莊在實力上還是領先一大塊,除了山莊的劍士以外還有五大名門的支持,這是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夜叉是不可能撼動的。薛百策又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穆云平與五大門派的聯系并不十分緊密,僅僅保持著道義上的來往,還不如馬騰云,至少可以得到點蒼派沒有任何條件的協助。穆云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夏西樓旗下已經不僅僅是一批為錢賣命的殺手了,薛百策的話沒錯,錦繡山莊完全是自己一個人在支撐,很多地方照管不到。對方卻有各種各樣的人才,雙方實力的差距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薛百策特意提醒,對穆千山的教誨絕不能放松,錦繡山莊的少主是各方矚目的人物,有什么舉動都會傳遍江湖,稍有不慎就會被夏西樓利用。穆云平深以為然,只是再想請賀昆玉這樣的人物已經不大可能了。薛百策提出自己的看法,目前應該充分利用錦繡山莊以及昆侖派掌門的名頭招賢納士,聚斂一批能人,非此不能與夏西樓抗衡。
這次會面薛百策不僅僅是規勸一番,而是有了重大的發現,如果穆云平聽不進前面的話后面的也就沒必要說了。穆云平對薛百策倒是很敬重,態度一直謙和,薛百策這才說明原委。江湖中新近崛起一個殺手組織,名叫刺客盟,這個殺手組織與夜叉截然不同,一切都擺在明處,將旗下殺手的詳細情況全部記在刺客榜之上,出身,武功情況,成功刺殺的次數以及開價銀兩數目等等,極盡詳細。如今刺客榜在丐幫幫主手里,知道的人不是很多。薛百策曾經看過刺客榜,目前榜上有二十七人,都是身懷絕技又時運不濟的高手。穆云平對這個組織很感興趣,刺客盟對錦繡山莊沒什么影響,對夜叉倒是一種沖擊。很可能與夏西樓發生沖突,錦繡山莊自然可以漁翁得利。薛百策的消息并不詳盡,只知道刺客盟的首領武功深不可測,用丐幫幫主的話來說已經凌駕于六大門派的掌門之上。對這一點穆云平并不認同,天下哪里有這么多高手?丐幫在江湖中的地位比較特殊,既算不得名門也不入綠林,自成一幫,旗下弟子眾多,真正的高手卻寥寥無幾,已經有很多年沒什么作為了。雖然如此,丐幫的力量還是不能小覷,數十萬弟子遍布天下,一旦組織起來朝廷都會感到頭疼。穆云平自然不會把丐幫幫主放在眼里,探聽一下刺客盟的底細倒是必須的。薛百策諄諄叮囑,刺客盟的事雖然重要,關鍵的問題卻出在錦繡山莊內部,一定要想辦法改善。穆云平滿口答應,回家的路上就開始籌劃,目前錦繡山莊武力有余,缺乏的是智謀之士,建立起嚴格的制度,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出應有的實力。一時之間到哪里去找呢?想到鐘離澗的出身有了主意,鄱陽王為了與朝廷對抗重金禮聘了不少謀士,鐘離澗在這里面算不得什么。自己可以想辦法把這個智囊團體納入旗下,如此一來鐘離澗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錦繡山莊的優勢就更明顯了。
寒雨樓大廳,香煙飄渺,溪山道長正襟危坐,聚精會神撫琴。四壁掛著千軍萬馬的圖畫,琴聲鏗鏘有力,滿是殺伐之聲。夏西樓端坐正中,在圖畫和琴聲的影響下仿佛置身沙場,到處都是兵將,刀槍如林,人山人海。雖然沒有任何動作,神魂卻完全處在殺伐中。這是一種特殊的修煉方法。隨著琴聲的變化,殺氣越來越濃,大廳里如臨寒冬。夏西樓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發出微微的顫抖。一曲終了,夏西樓緩緩起身,全身都滲出汗珠,顯然,這一曲聽下來很不輕松。溪山道長收好琴徑自下樓,雙方有約定,每日三支曲子,為期三月,時間一到就可離開。圖畫撤下去,窗外現出一輪好月,夏西樓來到窗前,皎潔的月光下遠山依依可辨,江水緩慢東流,遠方的城鎮閃爍著燈火,與天上的群星遙相呼應。四下里悄無人聲,夏西樓心里平靜非常,修煉的過程雖然艱苦,完成之后徹底放松的滋味卻很享受,再加上成功的喜悅,這種感覺不是金錢能夠買來的。夏西樓從心底感到慶幸,這是上天對自己的眷顧,習武之人千千萬萬,哪一個有此機緣?多少人幼年練武,苦熬大半生也沒有出頭之日。自己年紀輕輕就登上了巔峰,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平靜下來之后沐浴更衣,準備回房休息,看到鐘離澗房里的燈還亮著,于是走近觀瞧。鐘離澗有秉燭讀書的習慣,接受夏西樓的邀請以后利用龐大的人力財力搜集到不少古書,每一晚都會研讀,學無止境,知識的積累越多越好。
夏西樓招呼一聲:“先生還沒休息么?”鐘離澗放下手里的書起身:“樓主聽琴辛苦。”敘禮落座,有侍女端上清茶,夏西樓詢問:“刺客盟的事有何進展么?”鐘離澗解釋:“已經有些眉目了,刺客榜上的殺手只不過是障眼法,真正的力量隱藏在幕后。”夏西樓點頭,這是意料中的事,接著詢問:“首領有消息了么?”鐘離澗微微搖頭:“還不是很清楚,目前只知道首領是個女子,劍術卓絕,堪稱極流高手。”夏西樓皺起了眉頭:“那些殺手無非是為了錢,加入夜叉再合適不過。暴露身份之后就算拿到大筆金銀也很難過上正常的生活,然則他們的目的何在?”鐘離澗苦笑:“這一點是刺客盟的機密,很難打探出來。最近的消息,刺客盟有兩個護法,出入都帶著偽裝,被稱為黑白無常,武功高深莫測,聯手對敵舉世罕有其匹。”刺客盟的矛頭直指夜叉,夏西樓自然十分關心,已經派出大批人手調查,得到的消息卻很有限。鐘離澗又提出一個新情況:“這兩天和氣堂的情形有些異常,似乎有人想劫走兩位神醫。”夏西樓頗為泰然:“我爹正在與兩位神醫研究新找到的奇異生靈,和氣堂不致有失,目前要查明的是來人的身份,是不是與刺客盟有關。”鐘離澗推斷:“很有可能。”
正如夏西樓所說,夏孤村發現了三種沒有任何記載的生靈,帶回來與兩位神醫研究,已經有五六天了。兩位神醫的脾氣都很古怪,對待夏孤村的態度卻是異乎尋常的親熱,這個人每次來都能帶回驚喜,像化骨丹那樣的小東西都不算什么。這一次帶回來的生靈更加奇怪,兩位神醫十分癡迷,不眠不休,誰也不肯休息。夏孤村早已步入高手之林,打坐一個時辰就能頂平常人睡上一整夜,堅持起來毫不費力。夏西樓傳來消息,有人意圖劫走兩位神醫。夏孤村頗為坦然,除了九華上人,普天下能從自己手上占到便宜的人少之又少。肖北盟固然是公認的第一高手,卻因為臥魚兒的緣故絕不敢朝相。這么想當然沒錯,不過也要多加小心。這一晚深夜,萬籟俱寂之時,夏孤村盤膝打坐調息,心頭忽然一動,這是危險臨身之前的警示,立刻起身,讓和氣堂隱藏的人做好準備。片刻后飄來一陣濃郁的香氣,夏孤村將一只小狗推到香氣中,小狗很快昏迷。夏西樓心里好笑,這等伎倆也太拙劣了,本來要主動出擊,腦筋一轉臨時改變了想法,作出了新的安排。香氣過后和氣堂死寂一片,沒有任何聲息,當先跳進兩條人影,頭戴高帽,面色一黑一白,與廟里的黑白無常相仿,直接沖進內室。很快一人扛出一位神醫,將人塞入門外的轎子里,飛速離開,行動飄忽,好似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