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傍晚，空氣怡人，卻是榮城太常寺李榮府里好酒，好菜，好歌，好舞，一片奢靡。

“好，好。哈哈，老爺…。。我……。我今兒高興，大家…。。都…。。都有賞！繼續(xù)…唱，繼續(xù)……。跳！”眾席中間一五十來歲的身穿大紅色錦衣，面帶胡腮，油頭滑耳的男子搖晃著腦袋指手畫腳地大笑著說道。

“哦？！不知李大人今兒個是為何時高興啊，可否說來本太子聽聽？！”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jìn)來，接著房門被一腳狠狠踢開，一個黃色身影走了進(jìn)來。

“你……是誰？！竟。敢…。。闖入本…。。本大人府中！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啦？！”李榮閉著眼睛大聲說道。

“呵，那我就讓你看看我是誰？！”說完，楚天雄退下了房里的其他人，接過一小廝前去打過來的一桶涼水‘轟’一聲倒在了李榮的頭上。“你再仔細(xì)看看，我是誰？”楚天雄冷哼一聲，找了一個凳子坐下。

李榮被突如其來的一桶涼水驚了個渾身大顫，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正要張口大罵，突然抬頭看到是他，一驚，‘轟’的一聲跪倒在地。“臣…。不知太子駕到，有…。失遠(yuǎn)迎，請?zhí)铀∽铮　闭f完，不停在地上磕著頭。

見到他額上有了絲絲血色，楚天雄冷笑著說道：“李大人可真是會享受啊！這美酒佳肴的和皇宮里有的一比啦！。”

“臣，臣有罪，請?zhí)印印巫?！”說著不停磕著頭。

“好啦，你起來說話吧！治不治你罪可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啦！我問你，那件事你做的如何了？可曾有人知道？”楚天雄把玩著一件玉器，假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

剛剛站起的李榮又立刻跪了下去，正色地回道：“回太子，那件事老臣已經(jīng)插入了眼線，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了。這件事可是除了太子和老臣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太子請放心。”

“嗯——這件事切忌要做的滴水不漏，不然小心你的腦袋！”楚天雄突然一厲聲喝道。

“是是是，老臣謹(jǐn)記，絕不辜負(fù)太子。”

“大人，門外有自稱‘富貴’的人要見大人。”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音。

“好了，本太子也要走了，你也不要送了。還有，我不希望下次來時看到的又是這烏煙瘴氣的場面！”楚天雄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

“是，小的遵命。”關(guān)上門，一摸腦門，竟全是汗，深呼一口氣，嘴角輕輕揚了揚。

“你打聽得怎么樣了？”馬車前楚天雄對著身邊的問道。

“回太子，小的打聽到，那位和司馬將軍一起的女子是幾周前將軍撿的，現(xiàn)在是將軍府中的一個丫鬟，還聽說將軍對她很是照顧。還有那位和蕭王爺女婢在一起的女子好像也是王爺幾周前撿到的，至于別的小的就沒有打聽到了。”

“哦？呵，都是撿的？這年頭金銀財寶不好撿，可這女子卻是滿地都是啊，怎么本太子沒有撿到啊？！”楚天雄冷笑著說道，說完大笑起來。

聽到太子的笑聲，富貴只覺全身冒了汗，心里撲通撲通的，這太子如此大笑可不是好兆頭啊！“太子，您不是也撿到一個女子嗎？您忘了在祭祀那天，您不是也在神壇那發(fā)現(xiàn)并抓到一位女子嗎？還有……說來也怪，二皇子和蕭王爺好像對那女子尤其關(guān)心，我聽說他們最近經(jīng)常去大牢。”

“哦，有這事兒？……哦，難怪那天王叔主動向父王提到此事兒，天凌還一個勁兒地把查這件事往身上攔，看來，這里面一定有問題！也怪我，這幾天忙的暈了頭，竟把這事給忘了。呵，看來那女子本事不小！本太子倒要去瞧瞧！”

“太子，夜已深了，我們還是先回宮吧，那監(jiān)牢隨時都可以去的。皇后娘娘曾經(jīng)吩咐過太子您每天務(wù)必早回宮。”

“那也好，走吧！”夜色朦朧，馬車漸漸消失在了霧色里。

蕭王府里，夜色如水，深院一片寧靜。

楚蕭靜靜站在窗前，靜靜地望著庭院的一切，眼里有幾絲笑意幾絲哀傷。微風(fēng)輕輕吹起他散落的頭發(fā)。

“王爺，二皇子的小廝來說云妃娘娘找他有急事，所以二皇子就趕了回去，三皇子說同道就也一起回去了，奴婢也已經(jīng)將王爺留給他們的茶葉交給了兩位皇子。小青已經(jīng)叫人將院子收拾妥當(dāng)。”小紅走進(jìn)屋子，看了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小語，對著楚蕭說道。

“嗯，好。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你也去歇息吧。”楚蕭動也沒動地回道。

“對了，你和小青這些日子和蘭姑娘呆在一起，你們覺得她如何？”在小紅剛要跨出門時，楚蕭突然出聲問道，卻是像在問自己，自己總以為已經(jīng)將她看透，可看到她那么悲傷的表情，聽到她如此蒼涼的歌曲，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一點都不了解她，就好像她不曾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一樣！這些日子自己雖然沒有過問，可關(guān)于她發(fā)生的一切自己都了如指掌，可是心里卻有著一絲矛盾和一個深深的歉疚，不知從何時開始，仿佛從她進(jìn)府之日就開始了。慧兒？我該怎么辦？我曾答應(yīng)過你在你去后兩年，我一定要另娶她人，而且要娶之人身上一定要有蘭花標(biāo)記。在我看到她身上那塊蘭花墜子時我就有種感覺，她就是你為我安排的人！

“王爺，蘭姑娘她雖然有時是糊涂一點，但奴婢覺得她一點都不笨，相反很聰明。她對下人也很好，府里的人表面上都躲著她為了不讓她闖禍牽連自己，可是他們都是打從心眼里喜歡蘭姑娘，說她人好，心好，待人也好。剛才蘭姑娘突然暈倒，想必真的有她傷心的事兒，今兒個下午她還在街上疾跑好像是在找人。”說到動容處，小紅眼睛也濕潤了。

“哦？有這事兒？”楚蕭突然轉(zhuǎn)過身問道。

“恩，今兒回來就被蘭姑娘拉進(jìn)了廚房，也沒及時向王爺回報。還有，王爺，今兒我和小青陪蘭姑娘在回府的路上，蘭姑娘說了句‘王府里天時地利，外面卻是一片狼藉，如果能夠南水北調(diào)，他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當(dāng)時奴婢沒有懂，可看到蘭姑娘用了府里的魚和蔬菜做出如此普通的菜時，奴婢就覺得那句應(yīng)該就是蘭姑娘要給您的解釋，所謂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吧。”

“好了，你退下吧。這兒有我照顧著。”

“丫頭，你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你所想的我明白，可那畢竟是杯水車薪，不是個長久之計啊。”楚蕭走到床邊，輕輕坐在床上，看見她竟是滿臉淚水，伸手輕輕將淚水擦去。

“王爺，您怎么在這兒？我這是怎么了？”床上的人兒睜開眼，楚蕭急忙將手收了回來。

“你剛才哭著哭著就暈倒了，大夫已經(jīng)看過了，說你是急火攻心，不要多想，好好調(diào)養(yǎng)幾日就好了。”楚蕭笑著說道。

“王爺，那女子真的不是壞人，她真的不是，您幫我救救她好不好？好不好？我今生做牛做馬來報答您！”小語突然大哭著說道。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哭了，剛才我已經(jīng)和二皇子商量過了，等我們想辦法向皇上證實了她不是壞人，她就沒事了。”楚蕭輕輕攬著她不住抽泣的肩膀安慰著說道。

“真的？謝謝你。我…。。王爺，這些日子我把您府上弄的亂七八糟的，你都不追究我，而且還這么幫我，我真的，真的不知該怎么謝你了好了。”小語止住哭有些笑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哈哈，你要謝我，就告訴我你脖子上這條蘭花墜子是哪里來的，還有為什么你唱歌的時候那么悲傷？”

“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的，只可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了。剛剛唱的那首歌就是他最喜歡的歌，當(dāng)時自己確實很想他，所以就有點情不自禁了，所以就…。呵呵，讓王爺你們見笑了。”小語老實地說道。

“哦，思戀是人之常情嘛，我們怎么會笑話你呢。只是你那個朋友如果看到你如此為他傷心，他肯定會很不放心的。”

“恩，會慢慢忘記的，突然忘記是不可能的，只是偶爾會想到他。王爺，王妃走了也有五年了，王爺您不是也沒有忘掉？不然府里就沒有那么多的‘禁地’和‘禁物’了。”

楚蕭隨即一愣，想想后，說道：“她叫云慧，是二皇子母妃云馨異母同父的妹妹。她蕙質(zhì)蘭心，和我一見如故…她身體柔弱，經(jīng)常咳血不止，最后……她去的時候我被皇上叫進(jìn)了宮，沒有陪在她身邊，這是我最深的痛……” 楚蕭眼里布了一層薄薄的霧。

“對不起。”小語埋下頭輕聲說道。

“好了，你也別多想了，好好休息吧，我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楚蕭頓了頓說道。

窗外不時地吹過一陣陣風(fēng)，在半夜十分，透過窗子竟然看到一輪昏黃色的月亮高高地掛在天邊，小語睜著眼睛望著窗外，想起來陳瑞的《月亮》：“哪里會是月亮的歸宿，寂寞的風(fēng)到底何時覺悟，在內(nèi)心深處，在情感的時空中，充滿了難言的孤獨…不能把握的是滿目虛無，經(jīng)歷長夜，照亮了別人的歸途，卻找不到自己來的路，”想著想著竟是一夜無眠。

楚蕭和衣躺在床上，聽著清風(fēng)吹過時帶來的陣陣歌聲，笑了笑，輕輕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