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沉吟了一下，再次開口，道：“就罰你只能自己承擔，不許有同僚幫助！從今日起，太學財務，由你全權管理，其他同僚，只能按你的要求，起輔助作用！”

聽見了這句話，就連圍觀人群之中，都響起了倒抽冷氣聲。

陳鶴虎徹底急了，也不顧周圍人都在看著，一把抓住了師父的袖子，大叫出聲：“師父！不可啊！”

可是方云天狠瞪他一眼，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再次看向了秦川。

秦川神色變了數次，一雙眼睛飛速轉了一會，最終嘆息了一聲，一拱手，道：“學生領罰！”

聽見秦川領罰了，方云天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徐子根聲音響起，不過此時，他的聲音之中，帶上了一絲笑意：“好了，既然今日之事已然解決，大家就別再圍在這里了，各干各的去吧，今日下午有大課，現在已經快到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下午大課老夫也會旁聽……”

說著他眼中寒芒一閃：“誰不去，老夫可是都會知道的！”

隨著他這句話出口，圍觀人群之中，立刻響起一片慘叫，頓時所有人都做鳥獸散。

……

秦川的宿舍之中，四人都是喜氣洋洋，岳云又點上了碳爐，燒起了開水，看樣子，他是又打算“拿著開水當烈酒了”。

劉大忠一臉茫然，他對于這種層次的斗爭，不夠敏感，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完全想不明白。

此時，他正拉著秦川的衣服，一個勁地追問：“秦哥，那老頭子，怎么給出這種懲罰？這哪里是懲罰啊……分明是獎勵嘛！”

秦川嘿嘿一笑，做出一幅高深莫測樣子，緩緩喝著杯中的開水。

劉大忠見秦川賣關子，又轉頭看向了趙五，希望他能給自己答案，但是趙五也擺出一副“就不告訴你”的表情，悠然地喝著開水。

立時劉大忠炸毛了，大家都明白，就他不明白，這樣他很不爽。

這時候岳云開口了，他剛剛加入這個團體，比起那兩人，稍微還有點拘束，當下開口解圍道：“劉兄，其實這很簡單……”

“在你們進入管閣之后，我就跑去了賬房，在下身手雖然普通，但教訓幾個文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我以武力相逼，逼他們說出真相，原來昨天，我們算了一夜的賬本，不是方侍郎給出的賬目，陳鶴虎那家伙，聯合那群會計，花了半天時間，把那賬本做了手腳！也就是說，不管我們怎么算，得出數字都不對！所以我就把他們，全部拉到管閣門口，準備讓他們認錯！”

這時趙五開口了，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戶部的方侍郎是文官，文官什么都不怕，哪怕你要殺他們，他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但他們也不是沒有弱點，他們的弱點就是——太看重面子！”

“文人嘛……虧就虧在這面子上，所以古人才說‘君子可欺之以方’可惜的是，他們不是真君子，自己錯了被人抓包，只敢求人家不要說出來，完全沒有勇氣承認，有夠不坦誠，所以最多只能算偽君子！”

“其實那個小廝，進屋秉報的時候，陳鶴虎就心虛了，所以他才讓他師父——方云天，先處理秦川，等處理完秦川之后，就算發現是他動了手腳，處理都處理了，還能如何？”

“嘿嘿，可惜了，方云天那個老狐貍，在陳鶴虎催促的時候，他就發現有問題了，所以之后為了息事寧人，更為維護自己的面子，他求饒了……”

秦川接下了話頭：“其實當時，我只猜出賬本被動手腳，而且就是陳鶴虎干的，但是之后那些手段，我也沒看出來，說來也是我脾氣不好，當時就是脾氣上來了，就想著跟他們大吵一場，幸虧趙五……”

說著，他看向趙五，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幸虧趙五先看出來，那老小子軟了，提醒了我。”

“我才明白了，他那么說，其實就是在投降，說起來，祭酒雖看著不像好東西，但在那種時候還提醒我，這件事情，可以作為政治籌碼，來個政治交易，看來這個老狐貍，倒也沒那么壞！”

劉大忠聽了三人的講解，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他自己接了下去：“所以那時你就自己請罰，但其實，你是在用把柄要挾他，所以你越說要查明真相，他就越不讓你說出真相，甚至同意你的條件，這之后，那些名為懲罰的事情，其實是在受要挾補償你？”

說完他看著秦川，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思。

林天彈了一個響指：“對頭！就是這個樣子！”

“哇……你們三個都好厲害，我怎么就看不出來呢？”

忽然劉大忠郁悶了起來，低下了頭。

秦川幾人相互看了一眼，劉大忠在這方面的反應，確實是慢了一點，不過這不是他的錯，畢竟他是武將之后，他的性格不適合弄權，打仗做前鋒，絕對是一員梟將，沒有這方面家傳！

當下秦川開口，安慰道：“這有什么的？我不是也沒看明白嗎？如果不是趙五提醒，說不定我脾氣上來，就跟方云天打起來了，說起來郁悶的應該是我啊！”

劉大忠聞言一愣，抬起頭來看向秦川。

秦川也愁眉苦臉起來：“你看看我，我還是狀元的兒子呢！結果呢？這些我都看不出來，還需要別人提醒，這種斗爭，我應該生來就會啊！”

“你在這方面不行，但是你武功厲害啊！上戰場就是大將，能為國殺敵！”

“再看看我，文斗我不怎么行，上陣打仗，就更沒本事，就一個李鶴年，也差點給我開了瓢，你還郁悶？我才是真的郁悶！”

劉大忠聽見了秦川的話，漸漸地心情打開了，大大咧咧地笑了起來，道：“秦哥，這些東西對你來說，應該都是小道，不需要精通啊！你想想，當年漢高祖說了什么？運籌于帷幄之中，我不如張良，決勝于千里之外，我不如韓信……但是他還是當上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秦川立刻跳了起來，一把捂住他的大嘴巴：“臥槽……你特么要坑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