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留下陸長鋏，一方面自然是因為鐵劍盟和十方盟關系交好，而且自己卻也欣賞那陸長鋏的為人，私下里不愿與之交惡。

但更重要的是，陸長鋏的實力不凡，在所有十年真傳弟子之中也是數一數二，更何況還有一大幫的兄弟勢力；留駐望塵峰之中，時日漸久，都會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他雖然想要低調，但在宗門之中，成為真傳固然是榮耀，另一方面卻也是所有人的目標，眾人挑戰的靶子，沒有自己的勢力那是萬萬不能的。

而有了陸長鋏，尋常的爭端甚至不用自己出馬，他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不但省了許多麻煩，更重要的是讓自己暴露的幾率也變得更小了。

可以說，這一手是一舉兩得。

告別陸長鋏和眾多鐵劍盟弟子，蕭塵騰身而上，來到劍元山山巔之上，舉目四望，云海升騰，仙氣飄蕩，身在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種場景，這種氣勢，這種威嚴，怎不讓他感慨萬千，心潮澎湃？

一時間，萬般思緒涌上心頭，亂亂紛紛，嘈嘈雜雜，終于……

他忍不住背負雙手，學那些世外高人之相，氣度儼然，浩嘆一聲道：“哎……高處不勝寒啊！”

茫茫云海，孤絕山巔，配合蕭塵一副出塵之相，瀟灑之意，倒還真有幾分意境。

只可惜，這一切都被腦海之中浮現出的一個聲音打斷了……

“高？有多高？”

“三四樓那么高啊……”

蕭塵接了一句，卻已經沒有驚訝失聲，似乎成竹在胸，早已經料到了這個人的出現，一直都是在等待。

這聲音自然便是寶牛哥哥。

“你這個逼裝得還可以啊……”寶牛哥哥也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蕭塵也莞爾一笑：“只要在暗處，我想怎么裝就怎么裝，這個你總管不著我了吧？”

“你要只是這樣就好了……”寶牛哥哥輕嘆一聲。

蕭塵擺了擺手，止住了他繼續說下去，率先道：“我知道你出現的目的，無非是因為我這幾日的所作所為，讓你有些不安……”

“不只是不安，有點小生氣。”寶牛哥哥倒也坦率。

蕭塵一笑：“這我也能明白。你無非是氣我搶奪了你的主角葉凡的幾分風頭，更怕我影響了你的劇情進展，是也不是？”

寶牛哥哥道：“難道你沒有影響嗎？”

“有嗎？”

“沒有嗎？”

“……”

“我承認我自己暗中做了一些事情，但是從你看來，或者說……從你的讀者看來，我當真搶奪了葉凡的風頭嗎？”

“我是擊敗了陸長鋏，可不也馬上向葉凡表了忠心嗎？我是獲得了埋天劍冢的認可，拿到一件寶器，但不也立刻將原因歸結給了葉凡嗎？”

“在外人看來，我無非是一個只知道溜須拍馬，見風使舵的小人，你的葉凡盟主仍然是光輝萬丈，鋒芒畢露，你又害怕什么呢？”

寶牛哥哥沉默片刻：“但我又怎么能夠相信，你在未來不會破壞這一切呢？”

蕭塵苦笑一聲：“我明明知道，破壞了你的所謂大局，自己就會面臨滅頂之災，我為什么要那么做？你當我傻嗎？”

寶牛哥哥也嘆了一聲：“現在自然不會，但難保有一天你會和葉凡，和我的劇情設定產生沖突，到時候，說不定你即便拼了性命，也會做出一些無法彌補的事情來。”

蕭塵沉默了。

過了半晌，他輕聲卻絕然問道：“如果……萬一……當真有那一天，你會怎么做呢？抹殺掉我的存在嗎？”

寶牛哥哥也沉默了。

“我不知道……對我來說，莫說是你，就算是你所謂的這個真實的世界，也只不過是我的一個幻想，一個念頭而已。但是……我站在這里，你能和我對話，能和我溝通交流，你也應該是真實存在的，是一個生命，一個真正的人……”

“我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我到時候會怎么做。”

他頓了好久，終于又嘆息一聲說道：“所以，最好不要逼我做那樣的選擇，好嗎？蕭塵……”

蕭塵搖搖頭，笑了笑：“你放心，難道你以為，我愿意被你一個念頭抹殺掉嗎？或許在你看來我只是你的一個虛構人物，但在我自己眼中，我的命可是比整個世界都要值錢得多呢！”

寶牛哥哥哈哈大笑，卻又有幾分不確定地說道：“我有時候在想，自己那時候突發奇想聯系你，到底應不應該，或許……如果我沒有嘴賤的話，以后也就不會那么糾結了。”

“你怎么總會以為，我們倆最后會發生沖突？”

“我也不知道，只是很莫名其妙的，有這個預感……”

蕭塵不語，其實在他的心中，卻也總有這種感覺，自己雖然竭力避免，他和葉凡，和寶牛，和整個世界之間，遲早會有決裂的一天。

但那將是很久很久的久遠未來了……

“你看，說著說著就好沉重的樣子……我還沒有恭喜你，成為真傳弟子呢！”寶牛哥哥笑了笑，改變了話題。

蕭塵一笑：“對于你來說，那不過是一個虛構世界的虛擬身份而已，有什么好恭喜的……”

“但是對你而言是一大步啊！值得慶祝啊！雖然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過……我想你也冒了很多的險，吃了很多的苦，才達到這一步吧！”

蕭塵心中一動，一方面是為寶牛哥哥的話語所感，另一方面，卻又敏銳地發現了一個問題，不由地心臟怦怦跳動，試探地問道：“你不知道嗎？”

寶牛哥哥道：“當然不知道……其實我和你交流，是在自己已經寫完，卻還沒有上傳到網上的這一個階段之內，一旦我點了確定上傳，你們所在的那個世界就對我關閉了，確定了，便是我也進入不了。”

蕭塵眉頭緊鎖，心思飛快地運轉著……

那也就是說，其實自己的所作所為，寶牛哥哥是并不知曉的……唯獨在寫作之時，并且涉及到和葉凡相關的事件之時，才會發覺自己所造成的變化！

這一點寶牛哥哥可能并不在意，但對于自己而言，是一個不啻于開天辟地般的突破！

他不動聲色，臉上恢復了平靜，古井無波。

“當然，在下一次更新的時候，我可以更改你們這個世界的一切，雖然我也不明白，一旦和前文沖突會發生什么，甚至會導致你們那個世界的大混亂，但無論如何，我相信我是有更改的力量的。”

寶牛哥哥似乎也有點小心機，補充了這一句。

蕭塵心中暗笑，他這么說無非是怕自己暗中搗亂，破壞了他的一切設定，從而拿這句話來壓迫威脅自己。

他笑了笑道：“不說這些了，你還記不記得，自己還欠我一個情？”

寶牛哥哥嘿嘿一笑：“記得記得，不過……你可別太難為我了，你現在已經是真傳弟子，風光無限，和我的主角葉凡平起平坐，難道還不夠啊……”

蕭塵笑了笑：“也不是，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好吧，那你想要什么？先說好啊，我可不會再給你提前透露劇情了……”寶牛哥哥警惕地說道。

蕭塵道：“那可難為我了，我還真就想知道劇情的事兒……”

“別了，你現在就搞得這么大，我要再告訴你，你還不定折騰成什么樣了……”寶牛哥哥急忙拒絕道。

蕭塵笑了笑，裝作一副無奈地樣子道：“那好吧，最近的劇情你不能說，那么……主線呢？整本書的結局呢，可以告訴我嗎？”

寶牛哥哥愣住了：“這……”

“我知道你怕我搗亂，不過正因為是主線，是結局，我反而不可能去更改啊！再說了，以我現在的實力，距離你結局時候還早得很吧，難道你還怕我破壞什么？”

寶牛哥哥遲疑道：“說得也是，我這書完本怎么也得三五百字，你們現在雖然看起來厲害，其實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跟最終的戰斗，最終的敵人相差十萬八千里都不止呢！”

“所以……透露一點唄？”蕭塵笑著問道。

寶牛也來了興致，剛要開口，又遲疑了：“你現在雖然實力弱小，不會聽了我的主線之后順桿往上爬，以后再搞破壞吧？”

“不會不會，真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能掀起什么風浪來？”蕭塵保證道。

“那好吧……”寶牛哥哥遲疑片刻終于開口道：“不過，我可不能完全信任你，所以也不可能把主線，把結局都完整地告訴你。”

“這樣吧，我告訴你三句話，和主線和結局有關，剩下的你自己琢磨吧！”

蕭塵愣了一下，點頭道：“好。”

他知道，這已經是寶牛哥哥的極限了。

“聽好了，這三句話是這樣的……”

“書中最強存在，名為道主！”

“一十三名道主，已經轉世！”

“最終一戰之地，是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