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忙起身笑道：“外祖母若不放心不如我送寶玉過去吧。”

賈母笑道：“哪用你去，外面那么冷，看凍著了，還不給我安安穩穩坐著。”

墨涵一笑：“無妨，我正要出去一下呢，順路。”說著隨著奶嬤嬤去寶玉的房間。寶玉就在賈母臥室的套間，墨涵進去打量一下，屋子里陳設精致華麗比之賈母臥室更甚，不由感嘆，小小孩子弄得這么金貴，難怪以后寶玉會變成那副模樣。

墨涵還真沒仔細打量過這個寶玉，因此凝神看著裹著小被子睡得昏天黑地的寶玉，心里也不禁感嘆原著力量的強大。現在寶玉也將近八個月了，眉目都長開了，依稀有了曹公書上描寫的寶玉相貌的影子。漆黑的頭發，白玉似的肌膚，濃墨似的眉毛，紅嘟嘟的唇，怎么看怎么可愛。看著看著，墨涵忽然眸中一冷，書里面，就是這個賣相極佳的孩子間接害了那么多人，更直接害死了黛玉，這樣想著，心中自然而然升起厭惡之情，濃濃的寒意隨之四散開來。許是孩子天生敏感，寶玉雖未醒，小小的身子卻微微蜷起來，腦袋也往被子里蹭，隨著呼吸被子一起一伏的，像個小小的幼貓一般。墨涵心一軟，如今寶玉還是個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自己這是怎么了，莫非是因為前世就最恨用情不專的人。他抬頭看幾個嬤嬤正收拾東西，便打了聲招呼出來。恰見騰空而起無數煙花，絢爛璀璨，在一瞬間給了濃濃的暗夜以希望的感覺，又在一瞬間將人引回絕望。墨涵嘆口氣，真不明白人們為什么會喜歡這樣比曇花還短暫的東西。他微一提氣，如一抹輕煙般飄上房頂，望著滿天繁華與星光出起神來。

墨涵正發呆，忽見遠處房上有個飛影閃過，墨涵眼光一閃：“好輕功。”早聽白無常說這個時代武林高手很少，墨涵這還是第一次碰見，一時好奇便起身縱身追了過去。那人武功雖不錯比墨涵還是差了很多，很快墨涵就追上了，而前面那人卻毫無知覺。只見那人迤邐來到一處大宅院，身子一擰下了房，墨涵摸摸下巴，瞧這身段竟是個女子，不由興趣更濃。站在墻頭上興致勃勃地看著那女子鉆到一個屋子里，不一會背了個包袱出來，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里盡是興奮之色。墨涵捂嘴，原來是個女賊，可真會挑時間行竊啊。他不緊不慢地跟著前面那女賊，只見她左拐右拐來到京城最大的貧民區，開始一家一戶的散發偷來的東西。

“呦，想不到這兒竟然有個散財童子。只是不知你是散財呢還是散禍呢？”調侃的語氣卻讓那女賊如聞驚雷，她手一抖，差點將包袱掉在地上，駭然抬頭見一個神清骨秀的少年正氣定神閑地負手而立，離她竟不過兩步之遙。那女子倏地急退，卻驚見那少年如影隨形一般，連身子都沒動就平平飄到過來，始終和她保持兩步之遠的距離。女子的瞳孔不由收縮，壓低了嗓音暗沉道：“你、你是人是鬼？”

墨涵聽著女子刻意變粗的嗓音里掩飾不住的顫抖，嘴角翹起，拉長聲音道：“我當然是……人啦。你也問了我了，讓我也看看你是什么人吧。”

“哼，你管我是什么人。”女子聽了舒了口氣，語氣一松，隨即想起墨涵驚世駭俗的身法，又戒備起來。

墨涵呵呵一笑：“那也太不公平了。”說著腳下微動，長臂一伸向女子臉上抓去。

女子自然不會等著被抓，身子向后急退，哪知那手就向能延長一般準確地將面巾抓了下來。墨涵向女子臉上一看，一下怔住。

那女子面巾被一個男子大咧咧撤掉，又羞又急，淚水不知不覺涌上眼眶，她還強忍著只在眼睛里打轉，倔強的不肯掉落下來，使得眼睛清亮水潤如兩汪清泉。

墨涵也傻了眼，生出一種欺負小女生的罪惡感。眼前女子看著身形高挑，結果往臉上一看卻是個正經的小蘿莉，也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圓圓的臉蛋上還帶著嬰兒肥，紅撲撲粉嫩嫩得似能掐出水來，挺秀小巧的鼻子上還有一絲褶皺，俏皮可愛，嘴唇像玫瑰花瓣似的，只不過現在緊緊地抿著，昭示了主人的不爽。

“登徒子，看什么！”女孩見墨涵不錯眼珠地打量自己，更加羞窘，跳起身一掌向墨涵打去，墨涵邊躲閃邊擺手道：“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看見你好奇才跟過來的，你別誤會啊。”

“鬼才信你呢。”女孩恨聲道，打得更緊了。

墨涵心里叫苦，這都道歉了怎么她還不依不饒啊，以前打交道過的女孩也沒這么胡攪蠻纏得理不饒人的。眼看女孩一掌又推到身前，墨涵索性身子一頓站在當地，想著寧可讓她打一下出出氣吧，原本就是自己不厚道了。

女孩纖白的小手距離墨涵一公分的時候終于停了下來。墨涵眨眨眼睛撇撇嘴，原來讓她停手這么簡單啊。

女孩氣呼呼將停在墨涵胸前的手指抬高，幾乎點到墨涵的鼻子尖上：“你怎么不躲啊，本姑娘從不打不反抗的人，快動手！”

墨涵笑道：“剛我也道歉了，原是誤會，你也瞧瞧你自己的打扮，能不讓我懷疑嗎。咱們這么沒頭沒腦地打也沒意思不是。再說還耽誤你正事呢。”說著眼光瞄向女孩身上的包袱。

女孩呀地一聲，氣呼呼頓足：“都是你，差點讓我把正事忘了。”

墨涵摸摸鼻子，心說明明是你要喊打喊殺的，怎么又成了我的錯了。

“啊，對了，你剛剛好像說不是散財還是散禍呢。你什么意思，本姑娘在劫富濟貧，怎么是散禍了。”女孩忽然想起墨涵前面的話來，臉色更黑了，怒沖沖地問。

墨涵見小丫頭嘟著小嘴，張牙舞爪的像個炸毛的小貓，真是無比精靈可愛，他臉上的表情不自覺柔和起來，笑道：“你剛剛放到他們窗臺的都是些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