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轆娘躲在陳府不遠的巷子雜物旁探著頭。琴筑化妖風進房間的時候她蜷縮在墻邊,風無惜趕出去了她還很害怕。尊如和郝狐貍離開的時候她是知道的。
去陳府看看吧,以后就沒有機會了。終究是思念戰勝了恐懼。她想著便起來梳妝然后走出了竹苑來到了這里。
她不奢望陳公子能出來,也知道這個時候陳公子不可能出來。她只想這樣觀望著陳府,想象著之前跟陳公子在一塊的美好時刻,她就很滿足了。
不知道是上天憐惜她用情至深還是事有恰巧,陳公子由著隨從扶著出來了。開門的那一瞬看到陳公子的模樣,轱轆娘心都提起來了,怎么會?她趕緊把頭折回來倚靠在墻邊生怕被陳公子發現,心卻撲通撲通跳得劇烈。
他會過來嗎?如果他過來了要跟他說什么?不要,不要過來!轱轆娘抓著領子緊張起來,心里起伏不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那么矛盾。
等了一會兒,她心跳得沒那么快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就一眼,一眼就好了。她跟自己說著,頭已誠懇地往外看,這一伸頭就撞上了走來的陳公子。她以為撞到誰了嚇得縮了回去,眼睛閉起來害怕極了。
“轱轆娘?”陳公子的聲音,她以為是錯覺,小心地張開眼睛,可不是就是陳公子?她左右巡視,怎么只有他一個,他的隨從呢?
“陳公子,你怎么會來?”轱轆娘抓住陳公子的手激動地看著他,咫尺一見,拋開他難看的眼睛,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她不自覺地伸手去觸摸他受傷的眼睛,心隱隱疼了起來。
“轱轆娘,白天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我眼睛看不見了,我心慌意亂所以說話就難聽了點,傷害到你了。”陳公子憑著感覺攏她入懷,轱轆娘怔住了。
剛才,他正想入睡便聽到一聲“轱轆娘在陳府外”的傳音。轱轆娘!我的眼睛!他低語便掙扎起來,喊來隨從攙扶他出去。
大門一開隨從就看到了轱轆娘迅速縮回去的頭。他猜定自己去見了轱轆娘,給她一些甜言蜜語或許下下輩子相逢的諾言,轱轆娘一定義無反顧地交出自己的心。他只要找個借口讓她帶著他去換物湖呼喊水音,水音一定會出現的。
“我一直記得你,是你救了我,也是你給我不曾有過的溫馨,不過我家是大戶人家,禮俗繁雜,他們不允許我迎娶你,我以為你會忘了我,沒想到你還那么真摯的愛著我,我愧對你,我以為我用惡毒的語言逼迫你,你就會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陳公子這番話就像是練了好久一般說起來順暢有力。轱轆娘信了,她沉浸在陳公子給她編造的幻想中無法自拔。她摸了摸陳公子的臉,滿心喜悅地說道,“你的處境我明白,你娶妻生子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塊,做妾又有何妨?”
“可是我看不見了,我的眼睛成這個樣子,我再也看不見你的美貌了。”陳公子無限哀傷,他摸了摸轱轆娘的臉茵茵哭了起來,“你的臉還是那么光滑細膩,我卻看不見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看不見的。”轱轆娘抓住他的手邊走邊安慰道,“我們現在就去找水音姑娘,拿我的心換一雙眼睛給你。”
“不行,你會沒命的。”陳公子露出于心不忍的樣子。
“沒事,只要你能看得見,我這條命沒了又有什么關系?”轱轆娘很淡然。
一個摯愛一人至深的傻女人怎么會在乎自己的生命呢?她能想到的就是馬上讓陳公子看見,她死前能依偎在他懷里也足夠了。
陳公子目的已達到嘴角掀起跟著轱轆娘的腳步往前走,為了讓轱轆娘毫無芥蒂,他又開始新一輪的甜言蜜語,“轱轆娘,我們相約下輩子見面吧,就我們兩個人,沒有其他人。”
“嗯!”轱轆娘認真地點頭,下輩子,她就能洗脫現在的身份,干干凈凈地跟他開始并白頭偕老。想想都開心。
他們趕到換物湖,那里還是一片空地。
“水音姑娘,你出來,我愿意用我的心換陳公子的眼睛。”轱轆娘朝著上空喊著。
遲遲得不到水音的回應,轱轆娘急切地抓住陳公子的手說道,“陳公子,水音姑娘怎么還不出現?是不是過了換物時辰了。”
如果水音不出現,自己就沒辦法換眼睛了,難道要等到明年?明年還不知道換物湖會不會出現,陳公子也擔心起來。他們緊緊抓住彼此的手期待空地變為湖,水音從里邊飛出來。
白天的場景一直沒有出現,轱轆娘心越來越沉,陳公子越來越陰郁,周圍的空氣都被凝結成水。
“是誰在喊我?”水音從天空中緩慢降落,白色衣裳趁著黑夜奪人眼球。她聽從琴筑吩咐早就在這里守候,遲遲不出現不過是讓他們緊張一下待會兒答應會爽快一點。
“看到了嗎?水音姑娘出現了!”轱轆娘欣喜地抓了抓陳公子的手。
“我聽到了。”陳公子同樣很高興。
水音停在空地上緩慢地走過來,她輕輕捏住轱轆娘的下巴平靜地說道,“你真的愿意舍去自己的心換陳公子一雙眼睛嗎?”人間的感情太復雜,水音看多了,卻沒見過轱轆娘這樣的。
“我愿意!”轱轆娘篤定地回應。
“很好!”水音大笑,她伸手就去取轱轆娘的心,怎知手無法伸進轱轆娘的心窩里,她皺了一下眉頭,有股風力強勁地把她推到一邊,她定睛一看,尊如用桃木劍擋在轱轆娘身邊,風無惜站在他們身旁。原來是他們在搗亂。
“怎么又是你們?轱轆娘自愿交心,與你們何干?”水音氣惱地站定大罵。
“取人心便與我們有關。”風無惜平靜說道。
“為了得到轱轆娘的心,你們還真是鍥而不舍呀!”尊如已收了桃木劍走過來平靜地看著水音。
“你們以為你們可以阻止得了我們嗎?”水音一笑,她身旁涌現出無數個妖物,有些是白天的侍女。水音手一抬,他們就往風無惜跟尊如涌過去。尊如跟風無惜即刻迎接他們的攻擊。
妖物們有意把尊如與風無惜引向別處,空地上又剩下轱轆娘跟陳公子了,水音再次伸手去取轱轆娘的心,她還是沒能得手,郝狐貍哈哈一笑現了身。
“你......”水音有點害怕,她的妖力比郝狐貍的靈力弱了好多。
“你們這些妖啊怎么就不學好呢?非要拿人心修煉,天打雷劈的時候可不要滾地求饒。”郝狐貍一蹦一跳地向水音走去,空了還耍耍頭發,那邪魅賤賤的樣子著實讓人討厭。
跟他直面對打自己很吃虧!水音想明白后朝著那邊小妖們喊著,“撤!”說完就要消失。可她蹦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動不了,定睛一看,她在捆妖繩里,她惱怒地指著郝狐貍說道,“你......”
郝狐貍仰著頭邪魅地說道,“撤,撤什么撤?今天不把事兒處理完了你這些小妖休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