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在冰涼的玻璃上，淅淅瀝瀝的聲音很好聽，溫柔版的前臺姐姐用手拄著頭，看著遠方的天空，似乎在想晚上回家應該吃什么。

“又下雨了，如果下的不是雨，是面包多好！”

在溫柔版前臺姐姐的目光中，汪哲耷拉著腦袋從經理室走出來，心如死灰的樣子像被洪水猛獸摧殘了無數遍。

難道經理開始對男人感興趣了？

溫柔版的前臺姐姐在心里腦補了一系列少兒不宜的畫面，臉都有些紅了。

如果汪哲知道他眼中這個溫柔版的前臺姐姐，心中竟然在意淫這種可怕的事情，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不過現在也差不多了，再沒工作，他就真的要餓死了。

你說你給我一塊錢，我還可以吃根火腿，可這玩意有屁用啊，都吃不飽了，哪來的精力去擼，汪哲看了眼手中寫著賬號和密碼的紙條，摸了摸已經有點癟的肚子，有種想把紙條吞下去墊吧墊吧的沖動。

……

十分鐘前，經理辦公室。

“......您好，我是來應聘文員的。”

作為晚飯的希望，即便桌子后面是一個對著電腦不停敲打的猥瑣胖子，汪哲還是拿出了祖傳的禮貌，以及標準到可怕的——八顆牙齒版‘甜美’微笑。

“應聘文員？”胖子抬頭看了汪哲一眼，這過程中他的手還在不斷的打字，汪哲看的笑容僵了一下，這技術......這胖子該不會也是寫手出身吧。

“不要緊張，快坐。”

“好的。”

汪哲坐在桌子前，心中多了幾分忐忑，尤其是聽著胖子噼里啪啦打鍵盤的聲音，一下子打亂了他原有的計劃。

他本來計劃如果公司問他要文憑，那他就現場表演一把手速，十九年的麒麟臂，但現在......好吧，果斷跪了。

“不要緊張，帶文憑了嗎？”

果然是這句......汪哲下意識收攏雙腿，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覺得只吃了點面包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

“沒關系。”

胖子看出了汪哲的神色有異，笑道：“文憑沒帶的話可以之后補上，當文員其實也不看重那些，只要手速夠就行了。”

“呵呵......沒錯。”

汪哲一臉尷尬，這胖子的反應和他預測的差不多，按照他在家里計劃的，只要他秀一把手速，晚飯就有著落了，但是......

“怎么了嗎？”

胖子微笑的看著汪哲，手指在噼里啪啦的敲打著鍵盤。

“......沒事。”

汪哲還是決定拼一把，雖然他手速肯定沒有對面這個變態的胖子快，但怎么說他當年也是玉樹臨風、迷倒萬千少女的催淚系寫手——月光下哭泣的豬。

說不定這胖子一眼就看上了我的手速，然后晚飯就有著落了！

汪哲越想越興奮，可當胖子笑著讓開之后，他傻眼了......

一臺今年最新版的臺式機擺在那里，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銀灰色磨損嚴重的鍵盤，那個鍵盤他不會用。

他之前一直是用他那個hp筆記本來碼字的，催淚寫手的生涯從那臺筆記本開始，也從那臺筆記本結束。

“又怎么了？”胖子還真是好脾氣，一點不在意汪哲的諸多事情，笑著問道。

“......沒事。”

沉默了一下，汪哲按住了這個完全陌生的鍵盤。

噼啪——

鍵盤位置的不對，打空了。

汪哲抬頭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微笑示意沒關系。

他忽然非常想離開，但褲兜里的五塊零錢仿佛也都餓了，死死的拽住他，讓他一步也沒辦法移動。

無奈，他只好再一次嘗試。

而這一次，雖然沒有打空，卻在打o的時候打在了p上。

“……”

汪哲這次沒有看胖子，而是站起來，對著胖子禮貌的鞠了一躬。

“謝謝您給我的機會，是我不爭氣。”

胖子確實仁至義盡了，從汪哲進來開始，不僅沒有像他前兩天應聘時遇到的老板一樣針對他，而且永遠在微笑。

“別這樣說，我看得出來你是因為鍵盤不合適所以糗了，我一開始來公司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一定別心急，回家多練練，這家公司的大門雖然不能永遠為你敞開，但我可以用‘壯碩’的身材為你擋一會兒，哈哈。”

“真的謝謝你。”汪哲眼睛有些濕潤，從他來到這里，這胖子是第一個對他這么好的人。

他發誓，如果不是因為這死胖子后面這句話，他一定會更加感謝這胖子的。

“哈哈，別客氣。”胖子一臉笑意，隨手撕下一張紙條寫下一串號碼，神秘兮兮的對汪哲道：“我就是在這里寫文的，免費送你個vip賬號。”

汪哲好奇接過，問道：“這是什么小說網站，我怎么沒聽說過？”

胖子沒有說話只是笑，看著胖子猥瑣的笑容，汪哲嘴角抽搐，他懂了。

......

就是這樣，汪哲忙了一個上午，最后只得到了一個寫著猥瑣網站的小紙條。

“我要真想看這些，找個女朋友不就完了，真是雞肋！”

他選擇性的遺忘了他的麒麟臂大成，就是得益于這些雞肋。

路上的車輛的來回的行駛，而汪哲只能撐著腦袋，蹲在臺階上看雨，而且還是餓著肚子看雨，這份文藝也是沒誰了。

他是有心想鉆進雨幕里淋個痛快，釋放一下自己，可隨即就聯想到了那個妖精。

想到那個買了一套房就為了逮他的曲妖精還在歡樂頌小區，他就一個頭兩個大。

......

茫茫雨幕中，他感覺自己已經沒有了可以去的地方，一陣壓抑不住的孤獨從心底升上來，以摧枯拉朽之勢把他用倔強和不甘堆砌起來的陽光開朗堅強，摧毀的一干二凈。

“你剝奪了我的一切，把我帶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就算了，現在連我生存的權利也要剝奪嗎？”

“生存的權利......”

汪哲閉上眼睛，記憶回到了三天前的一個下午，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在家人庇護下的任性少年。

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賺錢的辛苦和工作的不易。

“這一聲遲來的對不起......你們聽到了嗎？”

一滴眼淚，代表著成長，卻也代表著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