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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賈璉正不知進退之際,外邊人回老爺回來了。原來黛玉一吩咐人準備送賈璉起程,管家便命人火速把林如海請了回來。當爹的如何不知女兒心里打得小算盤呢。林如海這幾日心里也是矛盾的緊,凌霄和王嬤嬤不停在自己耳邊抱怨,自己倒是不也知送黛玉北上的決定是否可行了。

“爹爹?!摈煊褚娮约旱摹皭盒小北坏チ藗€現行,馬上泄了氣低著頭垂淚輕喚了一聲。

“姑父?!辟Z璉也忙行禮。

“璉兒,你已來蘇州多日不得脫身,我一向忙著外邊的事,倒是玉兒想的周全。你便帶著禮物,先行一步吧。玉兒身子剛剛有了起色,這一路舟車勞頓我實在擔心她吃不消啊。”林如海見黛玉小臉皺皺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便軟了下來。玉兒必竟還小,送她去賈府的事等等再說吧。林如海只好在黛玉的眼淚面前做了妥協。

“爹爹?!摈煊衤犃肆秩绾5脑挘劾铿F出驚喜的光芒。

林如海摸著黛玉的頭頂,沖女兒寵溺溺地笑笑。

賈璉一聽姑父的話句句在理,雖然擔心回去賈母斥責可也不好強求。只得與林如海父女辭行,先行回賈府。

林如海抱著黛玉親到林府大門口送行,望著賈璉的車馬漸漸消失。黛玉的心才算踏實下來。

“爹爹,您最好了?!摈煊駬е秩绾5牟弊尤銎饗蓙?。

“你呀,人小鬼大?!绷秩绾|c了點黛玉俏皮的小鼻子。“寒山寺楓葉紅了,你娘的七七也到了,明兒爹爹帶你去寒山寺可好?”

送走了賈璉,黛玉的心才安穩下來。暫時是不會去賈府了,雖然有點對不起殷殷期盼的外祖母,可能留在爹爹身邊,黛玉也顧不了許多了。

紅燭搖曳。

黛玉握著爹爹的手睡得極其安穩,林如??粗煊翊竭吘`開笑顏心被輕輕地牽動著。

第二日是深秋里難得的太陽天,天空明朗碧藍得猶如一塊透明的美玉,風中帶著些成熟谷物特有的馨香。

黛玉一身素色衣裙,頭發隨意地用白綾子綁了。王嬤嬤又拿了件奶白色的錦衣給黛玉罩在身上。

林如海和凌霄前頭騎馬帶路,王嬤嬤、雪雁、春纖陪著黛玉坐著馬車,幾人輕裝簡行出了蘇州城趕往寒山寺。

江南,秋當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極慢,地上的小草雖然貼著地面的葉脈已是枯黃,可葉心的幾片卻依舊抽出可人的嫩綠來??諝庖蝗缤漳前銤櫇桑翟谀樕陷p輕的柔柔的。黛玉透過窗子瞅著滿眼金黃的秋色,心情豁然開朗。

出城不遠,寒山寺圓潤洪亮,深沉清遠的鐘聲便隱隱傳來。“驚醒世間名利客,喚回苦海夢迷人”黛玉聽著鐘聲,忽然記起了娘親曾經教給自己的佛教鐘聲含義,這鐘聲讓黛玉的心更沉穩起來。

到了山腳下林如海師兄弟下馬,黛玉等人下車。山腳下有一條由蘇州百姓自發修建的上山的石階,雖然時候還早,可已有香客在登山了,個別虔誠的香客更是三步一叩首,跪著往山上拜去。寒山寺的香火鼎盛可見一斑。石階兩側的楓葉已似燃燒的火焰,滿懷豪情地渲染著生命的絢麗畫卷。

林如海牽著黛玉的小手一步一步地往山頂攀去,并不時指點著沿途紅楓讓黛玉瞧。

“玉兒,爹爹背你。”走了不過幾十個臺階,黛玉已是嬌喘虛虛香汗淋漓。

林如海心疼兒女,忙蹲在黛玉面前。

“爹爹,玉兒可以自己走?!摈煊裢O峦χ毖砩詈粑幌拢髲娛窍蛏吓廊?。

“玉兒慢點,別摔了才是?!绷秩绾Cπχ蚯白汾s黛玉去了。

林如海等人到了寺門口,方丈忘凡早已帶著徒弟們接了出來。林夫人活著的時候可是沒少給香火銀子,今日得知林如海父女到寺院祈福,早已收拾好的禪院。

“林施主,老納有禮?!蓖搽m已年過花甲,可面色紅潤精神矍鑠聲音洪亮。

“大師,林如海有禮了?!绷秩绾C﹄p手合十與忘凡回了禮?!坝駜?,這位大師你是見過的,快來行禮?!?

黛玉見是與娘親誦經的老和尚,忙近前道了個萬福。

“女公子請起?!蓖灿檬痔摲?。

忘凡帶路將黛玉父女一行人帶到正殿進香。林如海、黛玉進過香,又跪聽忘凡念了一回《地藏經》超度賈敏亡靈。

法事畢忘凡才將林如海父女讓到打掃好的禪院,請黛玉更衣休息。

按排好了黛玉,林如海才與忘凡別室敘話。

“林施主,今天來得巧了,老納師叔外出云游六年,已與昨夜回到寺上?!蓖埠戎瑁f到師叔也是一臉的興奮。

“哦。了緣大師果然回來了嗎?”林如海一聽忙將手里茶杯放下,雙眼也興奮閃著光彩。

忘凡手捋須髯笑望著林如海點了點頭。

林如海曾和了緣大師有過一面之緣,那可是位方外高人。當日林如海曾拿了黛玉的八字,找到寒山寺,可了緣大師恰巧于前一日下山云游去了。當初忘凡看了黛玉八字,只說了句不敢妄議。

“大師能否引薦林如海見了緣大師一面嗎?”說不定這位世外高人能解玉兒未來所受的苦楚呢!

“林施主,師叔今晨已吩咐老納請貴客內殿相見了?!蓖泊蛑臼中χf道。

林如海聽罷欣喜若狂,忙去接黛玉同往。

“王嬤嬤你們在此等候?!绷秩绾1Я索煊窬碗S忘凡往內殿去了。

“爹爹,您帶玉兒去哪兒?。俊摈煊褚姷臉优d奮,有點摸不著頭腦。

林如海笑笑只讓黛玉安心。

忘凡帶著他父女穿過幽深古徑,眼前才呈現出杏黃色的院墻,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披著一層淡淡的光暈。林如海沒想到寒山寺還有這樣一個所在。

忘凡正要近前敲門,“吱鈕”一聲門自開了。

大殿里是形態各異的佛像。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動作千姿百態。有的咬牙切齒,怒目而視;有的朱唇微啟,面帶微笑;有的盤膝而坐,雙手合十;有的金雞獨立,手舞鋼鞭;有的眼睛半閉,手持經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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