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大學的圖書館雄偉壯麗，館藏豐富。藏書量之大，在整個修仙界都赫赫有名。進入圖書館，真的就能體會到什么是知識的海洋。書庫中一排排的書架整齊地排列著，一眼看去，竟望不到邊。圖書館管理員都是穿溜冰鞋工作的，不然一天中取書、放書的路程就能把人跑趴下。

雖然是暑假，閱覽室中也是座無虛席。仙大向來以學風好、學生苦聞名學院路。不過若是細心觀察，就能發現學生們埋頭苦讀的書大都相同，基本上就那么幾本：《出國外語考試一本通》、《考研公共課一本通》、《帝國公務員考試一本通》。

王風在一層瀏覽了墻上張貼的館藏分布，發現地下一層是古籍館。他微微一笑，直奔樓梯而去。

地下一層竟是人跡罕至的樣子，燈光也顯得有些昏暗。古籍館大門緊鎖。門口有一桌一椅，有個老頭正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看著像是管理員的樣子。

王風走上前去，輕輕地搖了搖他。

老頭瞇著睜開一只眼睛，嘴里嘟囔道：“什么事？”

“老師你好，我想去古籍館看書，可以么？”

“你說什么？”老頭猛地蹦起來，嚇了王風一跳。

老頭雙目圓睜，問王風：“你要看古籍？”

王風一臉詫異，“是啊，可以么？”

老頭興奮地說：“當然可以！古籍館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終于有人來了啊！我就說嘛，古籍的保存是很有意義的，古籍還是有人看的！你稍等，我找找鑰匙啊。”

老頭四處尋找。

“奇怪，放哪了呢？好像是幾年前才剛打開過的，放哪了呢？”

老頭翻遍桌子的幾個抽屜，終于找到了鑰匙。他一邊開門一邊念叨：“要我說啊，仙大的學生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這么好的古籍，幾年了都沒人來看。還是你有眼光啊，知道這里才藏著寶貝。”

開門后，老頭打開了旁邊的開關。一排排的頂燈由近及遠地亮起來，向遠處延伸過去。兩排書架分列兩旁，中間是一條略顯狹窄的過道，通向遠方。王風舉目望去，似乎看不到盡頭。更令王風驚奇的是，這里竟然一塵不染，空氣也很清新，絲毫感覺不到地下室的霉味。

老頭得意地說：“這里有靈氣結界維持著，空氣也是跟外邊流通的，古籍在這里能得到最好的保護。請吧，年輕人。”

王風道了謝，走進書庫。他一排排地瀏覽書架上的分類標識，不禁肅然起敬。這里的典籍最早的竟能追溯到一千年前。有的典籍是出版物，有的典籍竟是歷史名人的手書筆記。

書庫的分類也非常別致。大類按時間段區分，每一個時間段內再去細分出版形式。從書架旁走過去，就像走過一部修仙的歷史。

王風走到近代典籍區。距離現在年代越近，典籍越豐富，品種也更加多樣。甚至出現了仙大學生畢業論文專架。

王風心念一動，走了過去。考試的時候聽考官說過，有個清山先生資質也是奇特，跟自己的情況差不多。

書架上排放著一排排的論文，每本都是一樣的大小和裝訂，非常整齊。王風信步瀏覽，發現關于丹藥和法寶的論文數量竟是最多的。例如《不同等級丹藥的煉制概率研究》、《飛劍與飛餅實用性的比較研究》等等。偶然入眼一本論文，名字就與眾不同：《珍惜仙緣，遠離丹藥》。王風很詫異，再看作者，竟然是若華。

王風忍不住拿起翻閱，發現若華老師的研究思路也是特立獨行。不是從藥理學角度分析丹藥讓人成癮的原因和癥狀，而是從社會學角度，統計社會上丹藥成癮的修士數量并對重度癮者跟蹤研究。用他們凄慘的人生來證明論點。整篇論文跟蹤了近百名修士，并逐一建立了檔案。工作量之大，已經遠遠超出了畢業論文的要求。

王風不由好奇若華老師的動機，于是果斷翻到最后一頁——致謝。學術界有句玩笑，畢業論文中只有致謝是自己寫的。這用來諷刺天下文章一大抄，但并非完全沒有道理。通常，論文后的致謝會透露出作者的很多信息，很值得一讀，就像網絡小說里的作者感言一樣。

若華老師的致謝果然不負所望，竟然是一篇哀怨的悲劇故事。原來若華在上學時，學院里有一師兄，玉樹臨風，天縱奇才。本來前途大好，但不幸沉迷丹藥，沉醉在丹藥帶來的速升快感中不能自拔，以至成癮。最終欠下巨額債務淪為魔教邪修的苦力。原本優秀的資質也被丹藥侵蝕得千瘡百孔，再難有所成就。此人此事，就是若華寫作論文的原初動力。

雖然若華本人沒有出現在故事中，但敏感的王風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八卦——有奸情！那師兄必然是若華老師曾經的白馬王子。

王風有些不好意思，一不留神竟然偷窺到了老師的隱私。于是他掏出手機默默地拍下了這篇致謝。

把若華老師的八卦，不，論文放回原位，王風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論文的作者都是真名，自己只知道清山先生這一個名號，怎么找？

拿出手機搜索，清山先生的事跡倒是很多，看來在修仙歷史上也是一個人物。但并沒有關于他真名的記載。看來他闖蕩江湖的時候，就已經不用真名了。不過線索總是有的，比如他的出生年份，以及他的第一件功績的年份。

王風暗想，大不了把這兩個年份之間的所有畢業論文都篩一遍，不就是三十來年么，也就……三千多篇。

王風決定，從最可能的年份開始查起。假設清山先也是17歲入學，那應該是21歲畢業。那一年的論文，也就一百篇左右。

王風走到那一年的論文架，一篇篇地掃視標題。當看到一個題目時，王風知道，再也不用找了，這必是清山先生的論文無疑——《零存儲資質的修行方法初探》。

再看作者姓名：衛茍。看起來頗有古風，但讀起來……王風終于明白為什么他要用清山先生的名號行走江湖了。